才偃旗息鼓。”
他神色渺远,感慨万千:“身为一名外交官,被诋毁那种事,我当时觉得自己完了。幸好,有闭月。我才知道,什么名声都是虚妄,能得她为妻,是我的福气。”
姜珩叹息:“对不起顾大哥,我们在南边没有及时赶过来,你受罪了。不过也因祸得福,跟苏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嗯。你还没说,要外出去哪?”顾潇然看向她。
姜珩脸色转黯下来,声色微哽:“顾大哥,让我出后门避一避。你和苏姐姐的喜酒,我喝不到了,在此提前恭贺你们。”
管家乔伯从见女主人背着包袱出门后,就有不妙的预感,心中惴惴不安。待得轿夫午时回来,失色禀报说侯夫人不见了,说顾家咬定夫人不在府中,他们搜了一遍,果真不在。乔伯大惊,急忙差人去寻,一边盼望主子早点回来。这个空荡荡侯府自谢小姐走后一直冷清如坟茔,好不容易入住了新主母后,主子天天能见笑脸,老天庇佑,可莫再出什么纰漏。
当裴言昭心解重石、满怀欢欣的回到侯府中,就被告知了姜珩出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慌了会神,奔出府门,眩晕的朝四周环望,他闭闭眼,稍定心神,继而大步往某个方向跑去。
江岸船头,姜珩独立其上,望着远处的水墨山峰,静静出神,直到船夫叫住她,询问公子是否要开船了,她微怔,点头说开船。
她不愿去流连岸后故乡,一心向着远方的山脉,心境却无法做到如此渺远,绞痛一片。
“姜珩,姜珩……”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姜珩迟缓的转过身之际,惊讶看见追来的男人竟噗通跳下了岸,奋力的朝这游过来。
姜珩蹲下,生怕他在水中出意外,咬了咬唇,急急对船家道:“把船划回去。”
船到一半,底下犹如钻出一只水鬼,攀上了船板,把船弄得摇摇晃晃。
“鬼啊,鬼……”船夫吓得不轻。
满头湿发的裴言昭见旁列另一只船只,毫不犹豫的将船夫单臂举起,扔了过去,心中怒不可遏,指桑骂槐:“滚!”
“老伯。”姜珩花容失色,担心船夫那把老骨头摔散架,伏在船头张望。
却被裴言昭一把桎梏住,掰正她的脸蛋,正对他被江水浸润后发红的眼睛:“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姜珩,你让我追了两次,上次也这样头也不回的走掉,很好玩吗!”
姜珩黯淡垂眸:“我想去太原住两天。”
“去太原做什么。”
“我知道,上回米粮之事你有应对之策,所以不慌不急。这回事出突然,我想,娶了云南王的女儿对你是有好处的,到时你两头都有话语权。而且,也不能违抗圣意。但我,”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守护了四年的感情竟被插足玷污,她咽了咽嗓子,“我受不了,你就当我是个妒妇,如果还有一丝丝疼惜我,就不要留我,看你跟别人欢好。”
“你!认定我上次没有对策,就会把你交出去是吗?你太过分了,还说以后要理解我,不像其他人一样视我为佞臣。这就一声不响的走了。”裴言昭愠怒不已。
姜珩有点委屈:“这几日你早出晚归,我都找不到你说话。你难道不是在筹备婚事。”
裴言昭心下一软,拇指摩挲她微红的眼角,唇畔浮笑:“我在跟皇上谈判,拒绝这桩婚事。云南王深得民心,是一位很难动的藩王,我向皇上许诺,他日要征伐云南王,我愿不惧百姓骂名,打头阵。皇上也不能事事听从云南王的摆布,他答应只留下一位赵家女儿纳入后宫。至于我,只是你的。”
第93章
姜珩破涕为笑,又转怏怏不乐,紧紧抿唇:“这果真为难你了,以后云南王倘有不测,皇上只会对外说活捉,痛下杀手的倒成了你是否?”
就如同他在谢家一案中扮演的角色,际遇好不相同。虽然证据他还未完全整理出来,她经过多日对旁的稽查,隐隐知道了沙井战役的真相。不禁心疼起这个男人,总是背负佞名。
她宜喜宜嗔的面容爱煞了裴言昭,将她缓缓推往里,“是又如何,不是的话,皇上怎么同意跟我做亏本买卖?只别教你这样难过离开。另外,我不瞒你,与云南王的一役也是我的意愿,探子有报,窦家跟其有牵连。”
“靖宁哥哥。”姜珩耳廓被他吹拂滚烫,别无闲暇所思窦邯的事情,只听他样样对自己交待清楚,很是欢喜。
“嗯。”
听闻久别的称呼,裴言昭心动难抑,将人急促推到褊狭船厢,随手往后扯落了蓑帘。
并不急着回岸,任小船飘荡江面,时间,还很长。
*
在裴言昭的设想里,挑动战机、法攻赵恬,等等准备下来至少还需一载时光,但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他还未想过出征后一系列的后果,未给姜珩安排好退路,一切就猝不及防的来临了。
战机起因在于赵恬送进宫的女儿,原来根本不是赵恬真正的女儿,而是一名包藏祸心的女刺客,皇帝遭遇袭击后,虽对外宣称无碍,但已多日未视朝,且下令授裴言昭未三军统帅,即刻点兵诛讨逆贼。大臣查看内宦拿来的诏书,见笔迹确实是隆正帝的,且中气尚足,稍免惴惴。想来皇上不想揭露病情,动摇三军,才静静疗养。
赵恬以这种激进的方式企图篡权,就是拥护他的藩地居民也无法再辩护什么。此次裴言昭的大军师出有名,乃正义、雄壮之师,出发时大纛招展、气势煊赫,送行的百官坚信,这亦是一支不败之师,必将扫除赵恬这狼子野心之辈,携凯音归来。
姜珩除了临行前替裴言昭备好细软,之后便陷入牵挂的等待中。不过,这段时日太子频频找她去青宫叙旧,诗词政治无所不谈,倒占据了姜珩大部分时间。
青宫,木樨树下,金桂阵阵飘香。
赵祈佑思虑良久,方落下一黑子,腼腆道:“我脑筋转得慢,让你久等了。”
姜珩施施然落下白字,微笑夸赞:“殿下的棋路越来越恢弘大气,已具英主之势。不过,锋利太过,有急功近利之感。殿下如今胜券在握,可要沉得住气。”
赵祈佑微凛,夹住黑子往回缩,认真的看向对面人:“都督教导我,凡事要不遗余力去争取,赶在敌人的前头,将其赶尽杀绝。那样的话,我领后勤军去兴城那次,就不会被敌人屡屡陷害,坎坷颇多。”
姜珩怔然,细眉微微蹙了下:“所谓乱世奸雄,盛世英主。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就不能穷兵黩武,不施仁义。现在的局面,与盛世有何异。”
赵祈佑凝着她,眸底聚拢温润的水光:“珩儿,这半年时间里,将是我往后最难以忘怀的日子。即使我不大赞同你的主张,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