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白郁结在心,一直未醒。
温玄和江越带着观影军火速地赶了回来,江越去看江季白,温玄直接去找江承煜算账。
不过几日,江承煜在担惊受怕中寝食难安,瘦了一大圈,他看见温玄黑风煞气地走了过来,连连后退,眼神躲闪道:“晏…晏清…”
温玄直接把一把短刀丢在了江承煜的脚边,眉目寒冽:“殿,己上路体面些。”
“不,不不不,晏清你,你不杀了我。”江承煜连连摇头,眼睛里满是惊恐:“我母后是你姑姑,亲姑姑,我、我是你堂兄,你…你不杀我…”
“两条人命!”温玄突然吼道:“两条人命!你如何还我!”
“两条?”江承煜脸上显几丝茫然。
“我舅舅!常文政!”温玄揪住江承煜的领子,目眦欲裂:“是你母子向先帝进言如何除去我舅舅的是不是?冒充虞国军队,你坐享其成,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晏清…晏清,你要理解我啊。”江承煜语无伦次起来,他解释道:“当时父皇早就想除去常将军了,温家被贬,我和母后在宫中不得待见,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我也只是想活去啊,晏清!”
温玄眸色变幻不定,江承煜继续央求道:“晏清,常将军的事都是我母后一人所为,你别杀我,我不起兵了,我也不要温家军了,我母亲是你亲姑姑,我…我是你堂兄…”
“亲姑姑就以杀我亲舅舅!你就以杀我亲弟弟吗!”温玄一拳砸在了江承煜的眼角,额头青暴起,狠厉地质问道:“你算什东西!”
江承煜被这一句话砸晕了,你算什东西!
他脸色冷了来:“温晏清,你什意思?你从来都没看得起我对吗?!”
温玄承认的干脆利落:“你倒是干些让我看得起的事。”
江承煜目光怨毒:“我就知道,我虽长你两岁,你从小到大处处压我一等!连父皇都对你颇为忌惮,母后也对你赞誉有加,你凭什!温晏清,你凭什!”
“就连温白那个私生子也为了救你利用我,你凭什!”
“凭什!!”
温玄一脚踹在了江承煜的胸,使劲地踩着,厉声道:“你再言不逊,我便叫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承煜放声大笑起来:“你当我怕死吗?哈哈哈…”
“你知为何我回来的如此快?”温玄打断他道。
江承煜戒备地看向他,温玄继续道:“我途中遇到了拓跋氏的人,他告诉了我当年我舅舅惨死的真相,又告诉我,你买通他想要杀我!”
“放屁!”江承煜言辞粗俗道:“分明是他过来告诉我说以替我夺回帝位,又告诉我说你想要叛变,要我除之而后快!”
温玄目光厌恶又悲悯地看向他:“殿,你也只配被别人利用!”
江承煜没有反应过来:“什?”
“你还不懂吗?”温玄
道:“你被拓跋氏利用了!你一生最怕被别人看不起,你有被别人看得起的资格吗!”
“你住!”江承煜尖叫道。
温玄住了,也动手了。
据那天的守卫回忆,屋里不断传来惊天响,最后温玄大人施施然走,留了太子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温玄最后冷声道:“殿若不上路,臣会考虑亲送您上路,这会比您亲上路痛苦百倍。”
江季白睡了好久,久到梦里他把他与温白的一声都回忆了遍。
“江衍哥哥,你给我带绿豆糕了吗?”
“江衍哥哥,我大哥又骂我了。”
“衍哥,骑马去啊,昨日我大哥刚送了我一匹——劣马!”
“衍哥,你文章给我瞧瞧呗!”
“衍哥,你知道吗?昨天陈卓尔长痔疮才没来学堂!”
“江季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江季白,日后我赔你个媳妇!”
“季白,我陪着你。”
“我叫你别看了!走吧,江季白,算我求你了,我不想被你看到这样子,我够行惭秽了,你不别管我了!”
“江季白,我喜欢你。”
“因为你生的季节是冬天,生那日大雪纷飞,天地一片雪白,所以才叫季白。”
“季白,你生的季节一片寒冷,往后,我给你温暖好不好?”
“江季白…”
“江季白!”
“季白!!”
“江季白。”
“温白!”江季白猛然惊醒,坐了起来,他不安地着气,抬眼发现己在己的屋里,余晖洒进屋里,映红了窗台前的那盆素冠荷鼎,江季白觉得心里酸涩无比。
“温白…”
一声低语,两行清泪。
突然,门“嘎吱——”一声,江季白连忙去擦眼泪。
江越原本以为江季白没醒,就直接进来了,没想到直接撞见了人家正在拭泪,江越略显尴尬站在了原地:“季白,以进来吗?”
“小皇叔。”江季白擦了擦脸。
江越走了过来:“我刚听允善说你还没醒,也没给你带吃的,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我不饿。”江季白觉得己的眼泪越擦越多。
江越看得难受,他拍了拍江季白的肩膀,无奈道:“事已至此,季白,你要保重身子啊。”
第169章 心如死灰
“小皇叔,温白…不在了。”江季白暴弃地任眼泪淌着:“我当时都察觉到江承煜不对劲了,我还…”
“大侄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江越严肃道:“我跟温玄都觉得江承煜不对劲了,我也都由着他,照你这样说,温白是我几个害的吗?”
江季白觉得心仿佛缺了一块,他责地无以复加,眼泪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小皇叔…为什…为什每每当我觉得
很好的时候,总要变故…总要…”
“是江承煜!”江越用另一只手轻轻盖在了江季白的膝盖上:“季白,我都很痛心,你要振作,你姐姐需要你,御贤军也需要你,我想,小白也不愿看你这个样子。”
江季白不说话,江越觉得他得好好想想,就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屋外余晖落尽,屋里漆黑一片,江季白将己融入这黑暗中,忽然想起,己从囹圄楼来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黑,只是,抱着己的那个人,不见了。
江越跟江允善嘱咐了几句,就回去看温玄了,毕竟温玄受到的打击一点都不比季白啊。
听见门响,温玄头也没抬一,将身子往里面转了转,江越走了过去,看见温玄眼眶泛红,讶异道:“你哭…”
温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江越改道:“你眼睛汗了?”
温玄哭笑不得,江越坐在他对面,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我啥也看不见,你想干啥都行,我就陪着你。”
不一会,江越就感觉到了手上传来回握的力度,他听见温玄道:“若是去潼关的是温白,会不会…”
“啧!”江越打断了他的话:“你怎跟我大侄子说一样的胡话?”
江越继续道:“这事无关你,也无关我大侄子,是江承煜,人心难防,这道理你该比我懂啊,晏清。”
许久,温玄传来一声“嗯”。
江越捏了捏他的手,商量道:“晏清啊,了这件事我心里都不好受,你明日见了我大侄子,不别奚落他?”
“我知道。”温玄淡淡道。
温玄知道温白在江季白心中的地位,小时候,江季白为了替温白气多次惹怒他,再长大一些,江季白更是跟着温白胡作非为,上房揭瓦的,后来入了学堂,江季白也知不干那掉价的事,温白有什事,江季白还是帮他兜着。
一路至,两人谓用情至深,这种情深不是什耳鬓厮磨,也不是什轰轰烈烈,而是一种我一个眼神你就懂的默契,更是无论如何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会安心的恬淡,也是我打你一你拍我一的调皮捣蛋,没有什海誓山盟…
只是有你,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温玄觉得心里已经很难过了,他觉得江季白应该比他更难过。
御贤军和温家军沿着落月河打捞着溺水而亡的士兵,只是当时洪水太大,许多人都被冲去了落月河尽头的南海中,残留在落月河中的尸体实在寥寥无几。
江季白指挥着人把一个个的尸体抬回城内,每抬回一个尸体他都心颤一,发现不是温白后也会松了一气,但是之后难过和不安也会迅速占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