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兔团子明显受到了惊吓，紧紧地缩在一起。岑念慌忙伸手过去捂住的耳朵， 把送回隔音的睡眠箱里。这才大气不敢地走到墙边，顺着那道缝隙向外张望。

——而后，她不由主地屏住了呼吸。

英俊清隽的黑发年正双目猩红地站在地室门，背后是从走廊落地窗里透过来的无尽天光。他把铁门重重地踹到一边，直接越过栏杆从几十级高的台阶上一跃而，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江遇舟面前，两只大的银灰色耳朵在头顶上高高竖着，毛凶狠地炸成一团。

“您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他上前逼近几步，眼睛红得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这几个字。

“哦？着什急呢？麻烦一了百了，难道你不应该觉得卸了一身担子吗？”

江遇舟没看他，顾地又给己倒了一杯茶。

蓬松的兔耳突然破空而来，险险擦过男人的。茶杯“啪”地一声被狠戾抽到地上，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打着转。

“我不是在跟您开玩笑。”江与臣直接攥住了江遇舟的衣领，眼里泛着森然的冷光，“她在哪里，现在马上带我去见她，否则……”

“否则你又拿我怎样呢？”江遇舟收敛了笑意，紧盯着己的侄子，“就靠你这双让人类剪掉尖的爪子？”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家里收养的孩子。”

他的声音像是恶鬩在低语，“难道我不该在你心里排在绝对优先的位置吗？而你现在在做什？朝己的小叔动手？”

空气突然安静了去。只有那一锅热粥，在炉子上发噗噜噗噜的响声。

“……之后我会向您道歉。”

江与臣声音很低，微微带着嘶哑。

他眸子猩红，眼里泛着一层极薄的水光，瞳孔里的光却凉得怕：“……把我从家里赶去断绝关系也以，要砍我一截兔耳朵也无所谓。但是岑念，我天必须看到她完完整整地离开这里。”

攥住江遇舟衣领的手愈发用力，条条青筋暴起，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是我……她是被我牵连进来的人。她本来不用经历这些的！”

如果，如果岑念了事的话……

一墙之隔的内室里，岑念猛地背过身去。

那些从未细想过的，乱七八糟的细节在她脑海中翻涌，刺激到心脏也莫名其妙地狂跳。她把头埋进臂弯里，突然感到黑暗中有什东西拉了拉她的衣角。

“姐姐！”

江黎站在她身后，朝她比了一个“嘘”的型，示意岑念跟上己的步伐。而内室的角落里，不知什时候开启了第二扇隐藏的门。

“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就从大门的地方走去。”

空旷的地道里，江黎的脚步此刻显得分外淡定，“爸爸之前告诉我，如果我哥回来十分钟事情还没有结束，就让我先把你带去。”

“你现在突然见面，彼此都会觉得尴尬。而且你现在肯定想法很乱……乱的时候人容易冲动。”

“感情方面的事情，是最不该被一时情绪影响仓促决定的。”

地道尽头，亮光渐渐浮现。岑念跟着江黎重新回到地面上，心思一时还有点惊魂未定。

说起来也很奇怪。身处险境时，她尚且保持理性思考。碰到这种事，她居然一时不知道该作什反应好。

“……你怎对这些事情这了解。”岑念捂着心头，喃喃着问。

为什己一个成年人，反倒显得心慌意乱。

“主要还是通过学习！”

江黎揉了揉头发，诚恳开，“我家有一本压箱底的恋爱经验秘诀，是一辈辈总结市面上各类‍‍‎​言‍‎­‍情‌­‍­小说的套路后整理归纳的，我偷看过很多次了。”

“那本笔记不给你。但是现在，我以托付给你一样东西——”

岑念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一个亮晶晶的金属物体，正静静躺在己手上。

*

此时的地室内。

江遇舟刚勉强挡一记重拳，眼前的年眼神微凛，修长的腿闪电般直接斜劈来，紧跟着重重的一记飞踢。

“你小子还挺狠……”

江遇舟翻身闪到沙发后面，舔了舔肉垫上崩裂的伤，猛地提高嗓门：“停！我放她走了！”

江与臣一个手刀凌空砍：“你又在——”

“不是！”

江遇舟懊丧地举起爪子，示意他看己手上的伤，“照片上是我的血！”

趁江与臣停手，他又忙不迭地开：“你仔细闻闻！这血味到底是谁的！我艹你还真是半点不带客气的……”

江与臣没理会他。

他身子绷得像一张弓，紧张地翕动着鼻子，分辨空气里每一丝不的味道。

米粥的香气，青豆的蒜味，奶粉的余香，还有兽类受伤的腥气……

确实没有人类血液的味道。

他深深喘了气，这才站直了身子，冷冽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遇舟：“……你什意思。”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江遇舟搅搅烧干的锅底，心疼地对着焦糊的锅皱起眉头，“你这大动肝火的是因为什呢？”

“发|情期也紊乱了，对长辈的性子也变硬了……哎我说你是不是对那个小姑娘——”

“我不是！我没有！”江与臣猛地抬头，刚垂的兔耳朵再次绷直，反驳得飞快， “……事而已。”

江遇舟这次没说话。

他给粥锅里重新添上水，转了一圈没找到红糖，就甩了瓶临期的川贝枇杷膏倒进去。在江与臣即将耗尽耐心之际，才终于开：

“……我没点明，你是于什心思赶回来的。”

“你刚刚，是想否认什呢？”

秋天的晚风吹来，摇动庭院里早已枯黄的­­海‎‌棠‌­​​‍树，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声音透过长廊和歪倒的铁门猛地传进这个底的房间里，像是傍晚时分涨潮时的大海。

江与臣的呼吸突然有一瞬的慌乱。

“就算是为了家里考虑，也要和她搞好关系。”

他低头看着脚尖前的那块雪白的地毯，语气很轻，也很倔强， “……而且如果她在这里遇到事故，会对我的事业产生不良影响。”

“哦。确实是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个人利益的想法。足够说服我这个商人。”

江遇舟慢悠悠地盛半碗看不模样的黑色粘稠物来。

像是对烹饪成果十分满意一样，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江与臣，薄薄的嘴角突然勾一个明显是发内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

再勉强你多做什。不过有三件事，我作为长辈还是要跟你交代清楚。”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回身从公文包里取一本被仔细包裹的笔记，珍而重之地到江与臣怀里。

“一，这本江家祖传的笔记，天开始保存在你这里。你要留心珍藏，有空仔细翻阅。”

“二，狡兔三窟。就是说我‎‌​现‌‍‎代​­的好兔子，每人至得有三套房。市中心紫云台公寓的顶层风水不错，你以考虑一。”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江遇舟喝了粥，慢条斯理地嚼了几颗青豆：

“发|情期紊乱后，最剧烈的情|潮不在当日，而在第三天。初次紊乱的反应会格外剧烈。”

“也就是说后天的时候，以防万一，你最好在“那个”房间里度过一整天。”

“——如果不想让某些人，看到你那副“不堪”的样子的话。”

第39章

初秋的晚风有点凉。

梧桐叶飘摇地挂在枝上， 发萧瑟的声响。偶尔有一两片单薄的叶子，随风晃晃悠悠地落到往来行人的身上。

岑念心神恍惚地拂去身上的落叶，埋头冲进公寓的电梯间里。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开始跳跃增长， 她终于像脱了力一样， 重重地倚在冰凉的厢壁。

袋里沉甸甸的， 里面还装着江黎硬过来的东西。岑念缓慢地摊开手掌，才发现己掌心里全是冷津津的汗水。

知道了这多该了解不该了解的秘密后， 次再见面时， 又该抱着什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