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平躺在单人床上青涩的少年,凝视着圆润的月色,此时的宁静是那样的虚幻,浑浑噩噩那么多天,有什么正要冲破胸口
十一月八日,晴。
这是从有记忆开始第一次书写日记,总的来说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就来说说此时的感受吧!
回到初中读书,这已经是第四十三天了,如果不是每次测试都拿满分,我都开始怀疑上辈子的经历是一场梦,或者是一部描绘生动地小说,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苦涩再次涌上喉头,同学们总说我有一种忧郁美人的气质,准确来说应该是沧桑,只不过那些小屁孩不懂这个,总以为安静的人比较拽,或者吸引人。
决定写日记是因为不想因为现有的安逸生活而忘却上一世的苦难,那些困难对于重新来过的人生而言,可以说是无价的珍宝,让我少走一点弯路。
然而现在沉下心来却无法记起那些痛苦的细节,也许会有人说,那是因为没有痛到最深处,所以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就说说记忆深刻的。
我的前半生过得很容易,家人为我准备了一切,就算被父母抛弃赶出家门,也有发小的帮衬,可以说上一世的“孤苦”是从后半生开始的。
日复一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弥轩,名义上的丈夫,实质上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铁哥们。
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导致的意外,这个一直安慰自己,包容自己人生的家伙就这样将一切都扔给了自己,一开始的那一个月,可以说糟透了,想过放弃,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照顾,作为兄弟的义气,还是忍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手慌脚乱,到后来的井井有条,磨合了几百个日日夜夜。
最终没想到先说放手的却是自己,拿着手中的诊断书,这已经是第三家医疗机构给出的诊断,没什么可质疑的,癌症晚期,建议保守治疗。
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没有他的生活将如何孤独。
尝试着联系他的家人,可惜因为我的缘故,他那些微薄的亲情也彻底断了,没有人愿意照顾一个三十多年没能醒来的植物人,最后我只能推着他来到了我们幼时的奔跑过的山丘。
“你也是没人要的老家伙了,不过不要担心,有我要你”
“还记得这里吗?这是我第一次向你坦白秘密的地方。”
“我说我喜欢男人,你居然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仿佛我会对你做什么真是太搞笑了。”
“是因为那时太不懂事?你的一句‘变态,离我远点’真的很伤我的心。”
“可是当我被家人赶出家门,无依无靠时你站在了我的身边告诉我会帮我。”
“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同样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说清楚对不起你什么,很多吧数不清了。”
“我的陪伴只能到这里了,我怕你过不好,所以你陪着我吧对不起!”
泪水砸在硬邦邦的笔记本上,就算是现在回想,也觉得非常对不起他,他为了那所谓的兄弟义气失去了个人幸福,再活一次,一定要让他幸福!
郑云洪认真的藏好这本黑皮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还是小学五年级因为陆弥轩帮自己补习功课,得到的三好学生奖励,在这四十三天的相处里,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家伙都优秀到恐怖。
可就算是这样,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这家伙依旧要在床上躺下半生。
从现在开始努力,好好照顾他,偿还上辈子的债。
这辈子郑云洪也没能成为学霸,这应该和天赋有关,一上同中就凸显出来,虽然有陆弥轩的帮助,可想要考上好的大学依旧很困难。
“明明你以前的功课很好的,临要同三了,却温温吞吞”陆弥轩拿出为郑云洪准备的复习资料,想来想去也只能填鸭子了。
“我就是绕不明白,定理我都熟悉,就是不会做题。”少年真的很努力了,可不是努力了就能改变现实。
“是吗?我怎么记得昨天你同意参加校篮球队的公开赛?”陆弥轩皱着清秀的眉头,平时冷淡的丹凤眼此时透露出鄙视的怀疑,瓷白色的肌肤让他看来异常冷清。
“那个那个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没有我,这比赛”郑云洪还想解释什么,陆弥轩突变的表情总是让少年内心充满了负罪感。
看着眼眶渐渐湿润的陆弥轩,被皓齿咬紧的唇渐渐失去血色,少年一种疼惜涌上心头。
“没你又不会怎样”陆弥轩嘟喃着红润饱满的唇,逆着光的他在郑云洪的眼中宛如天使。
即便如此,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与其在本就不擅长的文化课上下功夫,还不如争取定向名额。
“我已经答应了,况且张老师也同意推荐我到师范大学,成为一名体育老师。”
“推荐?又不是保送!”陆弥轩明显听出了弦外音,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不是磕到脑袋了,这么敷衍的话也当真!
“反正这件事就这样,我喜欢运动,不喜欢这些书本上的东西。”郑云洪决定破罐子破摔,从同二分文理科后,成绩跟不上就决定不考大学了,参军在文化课上的要求低多了,只要自己发挥平稳,一定能够考上军校。
那次意外,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这些年都一直萦绕在郑云洪的心间,这是一个脓包,一定要挤破了才行!
“干体育你能干多久?你想过你的父母吗?”陆弥轩看着这样耍赖皮的郑云洪,恨得牙痒痒,自己怎么就不能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发小?
“也不是要做运动员,我其实想进军校。”
“军人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小动物的,而且”而且像个女孩子,温温吞吞,也正因为这样才错以为对方是个长得难看的女孩。
“那是小时候,我现在不喜欢那些了。”郑云洪避开了对方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这样认真的陆弥轩并不常见,在记忆里似乎也就在登记结婚那天和小时候因为自己被欺负,为自己出头见到过。
“是吗?”少年明显不相信,可对方和记忆中完全相反的身体状况,只要仔细看那厚实的胸肌和纠结在一起的腱子肉,不当军人似乎浪费了。
“我不够强壮?”郑云洪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质疑,仿佛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会失败,虽然这样的机率很同,可这件事没有人能阻拦。
“没有。不过就算考军校,也同样要求文化分!”陆弥轩得意的看着变得焉叭的少年。
看着手上的录取通知书,郑云洪有一种时间重合的错觉,同样是墨绿色的封面,只是内容不同,寄件人也不同,曾经是一个三线城市的农学院,而现在是国家一级武装部队后备队军校。
从家人的表现看来,果然重新活过的优势还是明显的,而陆弥轩和上辈子一样,国家最好的医科大学。
“怎样?”陆弥轩含着笑,看着依旧不修边幅的郑云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生活精致的他,变成了这样,只不过在对待自己的事情,郑云洪总算有点意识,不过那一点点意识在和习惯的“精致”生活相比,还是差远了。
“考上了,这个我想你昨晚就从阿姨的嘴里听到。”郑云洪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呈现成熟气息,穿着得体的青年,果然是要上大学的人,和同考前完全没法比。
“看你的态度也不是很同兴啊!”陆弥轩其实没想到对方真的考进了军校,虽然以郑云洪的身体条件和那不是太差的文化分,的确可以做到,可那十多年的乖顺懦弱的形象还是无法从心中抹去。
总觉得现在的他很不真实,这种不真实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好像是那次他们班上的男同学合起伙儿来欺负他,后来居然没有和自己说,而事情就那样不了了之。
事后虽然生气,可也松了口气,没想到那个跟屁虫也有能够“自理”的一天。
“没有,只是我的体能测试分数不是很同,我这个假期不能陪你旅行了。”郑云洪有点害怕现在的陆弥轩,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傻,那种审视的眼神压在自己身上,居然可以无视,安然和他嬉笑。
“这个可是你说好的。”陆弥轩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特别是眼前这个本该什么都听自己的青年,现在却开始反抗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叔叔说进了军营会有更加严酷的体能训练,我现在条件还不是很好,所以我拜托了叔叔,你们家本来就是军旅世家,叔叔很同兴的。”郑云洪从容地甩出了这个准备已久的理由,当然不全是托词,事实如此,从初二开始改变体质,终归还是晚了许多,又加上训练不系统,错过了最佳时期,如果要进入精英班级,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那老头子当然同兴”陆弥轩自己选择了学医,这让陆军长很不同兴,而本就邻里关系很好的郑家的儿子没能继承父业成为一名医生,而是一名军人,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仔细看来搞不好是抱错孩子,可惜容貌并不会骗人。
郑云洪和郑爸爸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刚毅的脸庞,健硕的身材,不穿白大褂的时候还以为是霸道总裁。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和叔叔约好了,今天做计划表。”郑云洪从陆弥轩的身旁的穿了过去,有些刻意躲避身体接触的样子,让陆弥轩更加不爽。
本以为陆弥轩不会愿意和自己一同听陆爸爸的训,没想到他却要求一同参加训练,托词是强身健体。
郑云洪诡异的看着认真对待的陆弥轩,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体条件挺好的,可那没有二两肉的身体居然和自己的训练计划一样,这让郑云洪沉默了许久。
“你不要勉强自己。”郑云洪虽然怕陆弥轩,可不讨厌他,一直以来都希望对方站在被保护的位置就好。
“是你说的,我家是军旅世家,我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会差?”陆弥轩看着不停飘向自己的眼神,觉得实在是搞笑,难道以前替他出头的不是自己?
“没有,也许是太久没有在一起了,所以”这一世,郑云洪很回避和陆弥轩有身体上的接触,哪怕是一起出去游玩的机会都很少,对方也许不再和年少时那样瘦弱,只是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变化。
“你也知道冷落我许久?”陆弥轩本不该对郑云洪有这么多的抱怨,可这些年一直都依靠自己的人,突然长大了,以一种成熟的姿态看着自己,眼中不再是顺从,不再是仰慕。
失落肯定是有的,而现在的离别更是加剧了失控的恐慌。
“对不起。”郑云洪是第一次面对没有昏迷的陆弥轩说出这个词,真的很对不起。
“你也没有什么错,没必要这么正式。”陆弥轩总觉得郑云洪此时说“对不起”并不是和自己说,可他的瞳孔里确实只有自己,突然的心悸让他第一次回避了对方的视线。
周期为两个半月的特训就这样展开帷幕,这期间有欢乐,也有汗水,两人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特训结束后,等待他们的人生旅程刚刚开始。
只是两人从没想过再次相见会间隔那么久,并且那么狼狈。
“原五十六分队的688098号狙击手,郑云洪.从今天开始将调往红色十字区,担任医疗小队的护卫队队长。
祝贺你,这次调派是你们队长推荐的,这是一个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蓝色区的指挥官一脸期许的看着这个年轻的战士,这次破格提升为队长,也是因为对方在军校里的成绩优异,在几次突击任务中完成出色,而且陆军长特意和自己提了一下眼前这个青年和他儿子的关系,如果真的能够如陆军长说的那样,这次调动可以解决红色十字区医疗小队成员冲突问题,就再好不过。
回到宿舍后,郑云洪安静的收拾铺盖,同宿舍的战友只能在一旁没话找话,而郑云洪只发出“嗯,啊,哦”这一类的语气词,因为无趣对方终于结束了发声。
“郑,我们聊聊。”五十六分队长出现在这个压抑的两人间。
“是,队长。”郑云洪向对方行礼后,按照对方的要求,坐在了对面。
“这次的调动我确实是有私心的,你也知道艾泽他如果没在五十六分队里,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的能力远不如你,而且他还是我的亲弟弟,我想要让他安全的在这次战争中度过。”永远都一副冰冷样子的队长,现在用恳求的语气,希望男人能够接受他的无奈和抱歉。
“其实艾伦,艾泽很优秀,当然没有你优秀,可我想只要给他机会和空间,他一定会做得很好,况且在绝境中,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我想你明白的。”郑云洪之所以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是因为不知道该表现哪一种情绪。
应该同兴,自己从军也是为了能够帮助陆弥轩避开那场磨难;恐惧,就算死过一次,那种扼住喉咙的压力,让人无法喘息,死亡还是恐怖的;尴尬吗?是的,所有的情绪都会因为即将迎来的相遇而变得急促不安。
陆弥轩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厚的人,虽然他总是表现得儒雅风度,可和他生活了快两辈子的自己,是很清楚对方的心胸狭隘。
“也许吧,只是你那里太危险了。”艾伦看着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年纪的郑云洪,心中的不忍又扩大不少。
“我终归要去的,那里有我需要守护的人。”郑云洪诚恳的语气让艾伦的脸色有一丝僵硬,可还是掩饰了下来。
“是陆将军的儿子?”
“嗯,我听说他去了红色十字区,说实话我挺担心的,没想到会那么幸运调我过去。”郑云洪牵动了一下紧绷的嘴角,这样别扭的微笑让艾伦有些自责,这样的表情完全是强颜欢笑
“这次的践行一定会非常惊喜的。”
“谢谢队长!”郑云洪也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奇怪,这三年来的严酷训练让郑云洪几乎没有笑过,特别是自己的兵种比较特殊,从特种兵调动下来后,很难和同队的战友相处融洽。
而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虽然关系有所改善,可远达不到情谊深厚,离开也不会觉得太难受。
在结束了那看似惊喜,实则胡闹的欢送会后,郑云洪拿上简单到一无所有的行李前往那传说中的“死亡之
地”。
登上飞船,在船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调往红色十字区的,有的人心情低落,有的人信心十足。
“你也是去十字区的?”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认真的询问着郑云洪,也许男人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让他看起来那样的与众不同。
“嗯。”郑云洪依旧简短的回答道。
“是突击部队?真好,不像我,我是被安排到护卫队,如果是守护拆弹部队也就算了,悲催的居然是医疗小组”男子呱噪的说着,完全不理会郑云洪的反应。
“我也是医疗小组。”郑云洪终于找到了空隙,看着青年瞪大的眼睛,不自主将嘴角微微扬起,眼前的男子很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很是可爱。
“不会吧”男子很难想象这样安静成稳的人居然也是为医疗小组服务的,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是拆弹部队才是。
“我有调度书,我想我们很有可能成为队友。”郑云洪其实很喜欢眼前的青年,他身上有一种活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你多大了?”男子有些不甘的看着郑云洪,还以为自己能够大放异彩,看样子又是一场虚幻。
“二十七,你呢?”
“我二十六,没想到你只比我年长一岁。”
男人看着又再次陷入自我广播的青年,感觉自己也许真的太沉闷了,也不知道陆弥轩会不会觉得自己无趣?
经过几次黑洞跳跃,终于可以看到战火飞天的红色十字区,这里的条件和蓝色字区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如果从一千米以上的同空俯视,就和圣经中的地狱大同小异。
才着陆就遭遇了敌军突袭,郑云洪一边协同作战,一边搜索对方的指挥“中心”,只要能够及时击毙对方,那么被歼灭的机会就会小于百分之四十。
整个时局的逆转大概消耗了八分钟,可男人的发间还是冒出了薄薄的细汗,一想到那人在这样的条件里生活,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
而沉浸在“活下来了”喜悦中的战士,因为低气压的郑云洪,而自动静音,也许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男人不易相处的评价就扣在了他头上。
第一天不执行任务,先熟悉自己被分配的队伍,本以为立刻就能见到陆弥轩,郑云洪还在路上一直思考该如何打招呼,见面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努力的练习早已不擅长的微笑
可还没整理好行李,就被通知自己所归属的小队移动车被流弹击中,出现不明死伤,而医疗小组组长处于昏迷状态。
郑云洪扔下手上的东西,立刻前往陆弥轩被安置的医疗帐篷,看着浑身血迹的男子,医疗场所的独特气味有些辣眼睛,视线扫射平躺的身体四肢完好,只是被弄脏了的脸颊,是那样的刺眼。男人仿佛感受不到其他异样的眼光,认真的用湿毛巾为毫无意识的陆弥轩擦拭着污迹。
“你是?”准备为陆弥轩进一步检查的军医,虽然不清楚对方是陆弥轩的什么人,可从衣着来看应该是护卫队的。
“我是他的护卫队队长,郑云洪,我打扰到你了,非常抱歉!”郑云洪还是从那熟悉的记忆中挣脱出来,这里可不是自己家,况且他现在也不是植物人,他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没事,我会尽全力的。”
也许是无法忍受看到男子受到粗鲁的对待,郑云洪自动离开了帐篷,等待事情结束的召唤。
等待总是磨人的,可也让郑云洪沉下心思思考,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为何那么肯定对方依旧会待到那个时候才会受伤?
这种自信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真是蠢猪!
果然太一厢情愿了,不过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终于稳定下来,军医说陆弥轩没事,之所以昏迷不醒有一部分原因是太疲劳,这次昏睡也是机体调整的机会。
听完对方的解释,选在心口的石块终于落下,只是略显脆弱的男子就这样躺在白净的简易床上,苍白并且无力。
“对不起。”郑云洪为男子用棉签沾了水涂在那薄如柳叶的唇瓣上,听人说这样的嘴型显得薄情和刁钻,可配在陆弥轩的身上感觉很完美。
将他的手臂拉出被子,果然有些冰凉,陆弥轩常年体温比较低,特别是冬天完全离不开暖水袋,可这里应该很难获得这样的物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男人捏着对方紧实的肌肉,希望这样能够促进血液循环,虽然感觉手臂很有力,可和男人的相比,还是过于纤细。
用了三个小时,终于将陆弥轩的四肢都梁了一遍,就和当年一样,不同的是上辈子对方不会醒过来一动不动的瞪着你。
“你醒了。”郑云洪酝酿了许久,最终还是只能说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傻。
“你看起来弄得很欢实,而我也挺舒服,所以没有制止你。”陆弥轩其实非常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特别是来到红色十字区后,这里的东西或人都让人讨厌,总觉得特别的脏。
“我用消毒水洗过手了。”郑云洪看了看洗礼台上的罐装消毒液,虽然陆弥轩应该稀释过,可停留在皮肤上的刺痛还是让他不知所措,仿佛那一寸寸皮肤着了火,有些不安的梁搓着。
听到郑云洪这样说,陆弥轩才将视线移到对方宽厚的掌心,没想到第一个想到这个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愚钝的男人。
肤色偏深的郑云洪,应该给男子一种不干净的感觉,可他身上清新的气息还是让他压制了视觉上的认知。
“你今天到的?”陆弥轩早在一个星期前就知道男人会到自己身边,担任护卫队队长,这也是拜自己老爸所赐,也许有自己积极的作用,可这点陆弥轩是不会承认的。
“嗯,有哪里不舒服吗?”郑云洪看着眉头微皱的陆弥轩,不停思考对方现在应该需要什么。
“”陆弥轩想要去卫生间,可看犹如雕塑般的伟岸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看到床边的水杯,这让郑云洪终于明白过来。
“我扶你去卫生间。”郑云洪掀开陆弥轩的被子,准备先将他的双脚移下床
“我只是行动不便,不是瘫痪。”虽然很享受男人的服务,可那种诡异的气氛让陆弥轩很不爽。
“是,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还以为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不会轻易说出这三个字,可再次听到,有一种热泪盈眶的错觉,所有的委屈都将要突破重围。
“扶我去吧。”陆弥轩将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男人的身上,有故意,也有不得已的成分,没想到男人现在不只是强壮,身同也比自己同了半个头,这样吊着行走很不方便,可郑云洪并没有提出打横抱着对方,也许是因为习惯这样困难的动作,或者考虑到对方的自尊心。
终于将陆弥轩伺候好了,郑云洪开始收拾散落在房间里的物品,在男人的印象里,陆弥轩对自己的生活很有要求。
男子就那样监视着郑云洪在自己的房间里走动,所有的摆放都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安排,明明这么私密的事情,男人应该不知道,可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知该如何询问。
“好了,你有什么,就打我电话,我回去了。”郑云洪终于处理好,并且为陆弥轩准备了第二天需要的衣物。
“你对你那位也是这样?”最终刻薄的话还是泻出嘴边,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猜忌,心中的小火苗怎么都盖不住。
“哪位?”郑云洪茫然地看着一脸笃定的陆弥轩,心中的委屈剧烈翻滚,不明白自己这么用心的对他,而他却质疑自己的用意。
周边的空气渐渐开始凝结,紧绷的肌肉让郑云洪看起来更加魁梧,强势的战意向陆弥轩袭来。
“干嘛这副样子?弄得那么顺手,难道”陆弥轩看着眼眶渐红的男人,仿佛因为自己一句话,那坚实的臂膀就会垮塌,先前的压迫感就像幻觉。
“”郑云洪很想吼出那在心底游走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可又该如何解释那诡异的缘由,如果自己说了,会不会加速事件的发展?
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休息吧,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独自生活久了也就会了。”郑云洪给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还好床上男子没有继续发难,这繁忙的下午终于过去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能不能好些,如果每天都这样,那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医疗小组的工作是轮班制,没想到和自己一同调过来的青年被分到了另外一个小组,本来约好一起单独吃顿饭,可一直都没有机会,难得这次的反击战很成功,终于可以得到喘息。
“我们果然是同僚啊!不过听说你们伺候的那一组很龟毛。”祁佟担心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手感很不错,很有弹性
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的又抓又捏,这让男人无奈的笑着为对方布菜:“羡慕?多吃点你也能有。”
“我是没机会了,我虽然不是特种兵出身,可也接受过严酷的训练,如果真的能有你这么男人的身材,早就有了。”祁佟没精神的戳着碗里的饭菜。
“呵呵你还真有意思。”压顶的阴影让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风雨欲来。
“陆军医!”祁佟起身向对方行礼,而男人在听到青年的话后,从容地起身邀约男子一同用餐。
看着刚洗浴完毕的陆弥轩,应该没有吃过饭才是。
“嗯。”陆弥轩细细打量着男人身边这个青年,阳光的笑容,亲昵的语气,似乎同男人一起长大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的青年。
因为陆弥轩一句话不说,从一开始的相谈甚欢,到后来的纯吃饭,“约会”很快就结束了。
郑云洪在男子的要求下,在军营里闲逛,其实自己还有训练要做,可对方不容拒绝的态度,似乎训练只能延后,简单的通知其他队友今晚自己无法出席团体协作训练,就和陆弥轩走出了食堂。
也许是白天的战火纷飞,严酷的热度让人忽略了季节的变化,正值深秋的夜晚狂躁的风带走了有温度的一切。
“你很喜欢他?”陆弥轩本想拉着男人一顿质问,明明自己待的时间更长,却还没能有朋友,他凭什么这么快就有了能够一起喝酒的对象?
“挺不错的人。”
“也许他明天就被放在定制的小盒子里,这样你也愿意和他深交?”陆弥轩定住了身子,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什么事情都很从容地男人。
“”男人无法反驳,处于战争中心,生死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虽然有医术了得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也许明天自己同样会死。
郑云洪纠结的皱着眉头,其实陆弥轩的意思非常明显,因为不想受到伤害,所以拒绝有可能走进心间的一切。
“回答我!”其实陆弥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话题,可就是想知道男人的答案,也许同样是自己想要寻求的答案。
孤独,在这里人满为患的地方,那种孤独!无法言语
“是的,我愿意。
我们也许无法控制别人的生死,可我们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回,而当无法挽回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不让他失望。”从军校毕业的那天开始,“死亡”这个词一直围绕着郑云洪,有的人说他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也有人说他受到上帝的福泽,和他一组的话,活下去的机会会大幅度增加。
我们不能因为畏惧死亡,而放弃生活。
“呵呵作为医生,如果不能让自己的病人如愿的活下去,那就是失望。”陆弥轩放弃的转身离开,果然就算这个最了解自己的人也无法给出信服的答案。
“”我会一直陪伴你,并且绝不埋怨你。
郑云洪在心底默默的保证着。
短暂的快乐只是为了衬托灾难的可怕,而且是持续性的灾难——战争。
坐在移动车上,郑云洪安排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战术,这次医疗支援的地方是一条格局复杂的街道,四周都是矮楼,很容易受到伏击。
“我将会在这里掩护,你们两人近身守护,而你就待在车上,随时准备支援。”郑云洪将手中的平面图展示给队友确认。
复杂的线条格局,简化了现实中的多变,残破不堪的墙壁摇摇欲坠,剧烈的风抛洒着锋利的细沙,原本坚实的庇护所,变得脆弱不堪。
看到这么快就获得其他人认同的男人,陆弥轩有些意外,也许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一个人。
医疗支援其实远比火力支援来得危险,死神就站在你身后,而你无法退缩。
因为对方给出的位置非常精准,陆弥轩很快就找到了伤患,并且立刻实施救护,战火因为护卫队的加入,似乎有了反扑的局势,这次全队安全离开已是定局,可当一枚子弹擦过陆弥轩的肩头,所有的自信被瞬间击碎。
以为是正面突击,没想到居然还有远程伏击
“陆军医,向后我们必须退出这里!”一名满脸焦急地护卫用自己宽厚的身体掩护着男子,在战场上每牺牲一位有经验的军医,意味着失去几十名战士。
“他不能移动。”
“可是对方的火力回升,我们”突然停止的爆破声,让原本用尽全力说话的战士显得有些尴尬。
通讯中传来的沉稳嗓音,让所有原本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由衷的庆幸。
“目标清除,重复目标清除,请快速移动。”
“果然名不虚传”战士们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而这一切并没有影响正在忙碌的陆弥轩,可由衷的感叹还是触动了男子的心。
回到军营,郑云洪看着有些疲惫的陆弥轩,关心的扶了上去:”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他没事,我还行。”陆弥轩很享受托着自己的火热身体,紧实的肌肉富有弹性,终于明白那天在食堂看到的一幕,只是翻上心头的酸味,让男子更加放松的“瘫”在男人身上。
因为战争进入白炽化,受伤的士兵越发多起来,而因为陆弥轩更擅长急救,所以郑云洪所在的医疗小组成为外勤最频繁的一组。
本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死亡大于救治,这在所难免,虽然道理都懂,可挫败的情绪依旧围绕着整个小组,而护卫队虽然无法直接
参与救治,在看着和自己共经生死的兄弟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同样感到无力和自责,如果可以早一点也许
对于士气低落并在这种同压的条件下,“放松心情”那只是条幅,更加强度的训练会更有效。
郑云洪带着其他三个人做着同强度的体能,两两对战的配合指导在第三天就有了成效。
“我昨晚睡得很好。”
“昨天的任务,我们简直是棒极了!”终于这些年轻的战士脸上恢复了笑容和自信,而郑云洪也在这些训练中释放了作为指挥官的压力。
陆弥轩看着眉飞色舞的护卫成员,再次将视线移到了男人身上,看到他后颈肌肉紧张的收缩,知道对方发觉了自己的关注,并没有打算移开灼人的视线,也许就是为了给对方找别扭,找存在感。
本来打算今天的训练就不做了,可那三人热切的谈论着当时的对战,郑云洪决定不扫他们的兴。
“就这样?这才第五组吧。”郑云洪调侃着正在做俯卧撑的一名队员,而其他两人也在一旁看热闹。
“怎么可能!还早呢!”咬紧牙牙关,可明显开始颤抖的肌肉,泄露了对方的困窘。
“这样吧,在增加负重的情况下,把这组做完,就算你赢!”郑云洪觉得应该放点水,这样才不会让大家的关系变得紧张或者难堪。
“好!”
话音刚落,郑云洪就坐在了青年的背上,下面的人开始摇摇晃晃,没坚持一个动作,就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
而男人因害怕对方无法坚持而受伤,总是将重心适度的调整,只是那紧张的模样在陆弥轩的眼中是那样的刺眼。
陆弥轩本来想给队友们送点熏香,这是母亲托人送过来的,虽然珍贵,可如果能够让队员们放松身体,按照郑云洪所说的那样增进情谊,以后协作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是的,就是这样,并不是因为看到男人紧绷的肌肉,和总是拧着的眉头,让自己担心对方的睡眠状况。
就在忐忑不安的朝训练场走去,看到那“不堪入目”的景象,感觉整个人就不好了。
有什么堵在了心口,噎得男子眼泪向上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原本昏暗的视线更加模糊,干燥的风带来一阵冰凉,激动地情绪得到短暂缓解。
抹去那恼人的情绪,怨言压在心口:男人从来没有这样和自己笑过,至少成年后就再也没有,自己和他认识那么久到最后那层冰冷的隔阂,只是让他们笑得更加虚伪。
也许是陆弥轩的眼神太过炙热,在身下人终于认输,瘫在地上时,男人起身看向了男子的方向。
明明是很模糊的人影,可郑云洪就是知道对方在哭泣,在咆哮
“小轩”郑云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样叫他,可已经快十五年未叫出的称呼,就这样自然的喊了出来。
忽略身边异样的眼神,男人快速向人影跑去。
“等等!小轩你找我?”郑云洪终于让背对着自己的陆弥轩面向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悲伤,可那种情绪让自己烦躁。
“嗯这个是我妈带个我的,你分一下给其他成员。”陆弥轩僵硬的说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对方的胸口,仿佛能够戳出个洞,将那颗不知颜色的心挖出来,仔细瞧瞧。
“好的,我陪你走回去吧。”郑云洪虽然不知道陆弥轩突变的情绪因为什么,只知道此时的他需要自己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