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身体有一种过度释放的空虚感，而与之相反的，胸前却很是沉重。

人类低头一瞧，顿时心都要被萌化了——

两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互相依偎着趴在他胸前，长耳朵彼此交叠，小爪子也仿佛牵手一样黏着，睡得软乎乎的他们身体微微起伏，皮毛柔光水滑的，惹人抚慰。

原本渐渐记起昨夜之事的人类还憋着一口闷气，如今生生被这可爱的景色给冲昏了头脑。

人类叹了口气，原想着要捉着两兄弟质问的冲动压了下去，忍不住先摸了摸小晴兔子，拨了拨他缩在肚子底下的另一只爪子，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了才安心。

“晴晴，你让我怎么办呢？”

人类喃喃低语，见人累得一点反应也没有，干脆把他抱了起来，埋头在那温暖的毛肚皮上深深呼吸。鼻间都是属于小晴的清淡的味道，人类很是迷恋，一边摸着他最爱的耳朵根儿，一边细碎地沿着肚皮亲了上去。

埋毛肚皮什么的果然是人间极乐啊，人类眷恋地一再磨蹭，感受到手里的身体动了动，发出细小的气音，仿佛是要醒过来了。

等埋够了，人类才凑上去碰了碰那三瓣嘴儿，小晴唔了一声，睁开眼睛。

从迷蒙到聚焦，人类清晰地从那眼里看出深深的喜爱和依恋。

“呜”

兔耳朵动了动，小嘴巴自然地贴了过来，和他打招呼一般蹭了蹭。

“宝贝，你醒了。”人类亲了亲他，问道：“累不累？”

“唔”小晴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变回了原型，他耳朵一抽，四肢晃动，有点着急地问：“星星呢？他好不好？”

“没死呢。”

人类没好气地哼道，也不顾胸前还躺着一只小星兔兔，抱着人就坐了起来，任由那还在睡眠中的兔子滑落到床铺上。

“啊！星星！你放我下来！”

小晴踢了踢后腿，扭动着身体就要往下跳。人类有点赌气地捉紧了他，托着小屁股将人收在怀抱里，闷声闷气地道：

“不许走！”

“皮皮别这样嘛”小晴讶异于他难得的孩子气，伸长了脖子瞥见小星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也就回头来先哄自家人类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人类，讨好地道：“我喜欢你呀，皮皮。”

“我知道。”人类用额头抵着他的小脑袋，声音有些低落，“可是你喜欢我，却让我和小星发生关系。”

一阵白光之中，小兔子变回了人形，他展开手臂将人类抱在怀里，赤裸的身体彼此相贴，舒服得两人都禁不住发出轻叹。

“我我知道这么说很不正常”小晴又坐到了人类怀里，漂亮的身体上布满了人类昨夜留下来的痕迹，他轻抚着人类的下颚，用很轻柔、甚至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我从小就很怕自己一个人，我胆小怕黑，小时候又容易生病，虽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但是他们有太多事情要做了，总是没时间陪着我。后来我有了星星，他聪明，有活力，跟着他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们两个一直一直在一起”

“晴晴，这种在一起不是你昨晚的那种。”

人类忍不住打断了他，却搂着他后腰将人抱得更紧。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小晴叹了口气，“我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星星，这两份感情都是真的。”

人类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剧烈的情绪。

“况且我们也是分不开的。”小晴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苦涩，他伸出左手，手背上显现出复杂的纹路，这是他们两兄弟的魔法契约，让他们共享生命和身体。

“无论我体会到什么，星星都同样能体会。”

小晴抱紧了人类，声音听上去已经有点哽咽，“我知道皮皮你不肯要我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晴晴。”

人类将他脸抬了起来，果然见眼圈已经发红了，他叹了口气，心里的怜惜一阵一阵，仿若波澜一样，“不是的，我是想你未成年，父母也不在身边，我总不能唔，总不能这般没规矩。”

“那昨晚呢！”

小晴不依不饶地追问，眼泪滚了滚，就快要掉下来。

“那是迫不得已。”人类见他这般紧张，不由得放软了声音哄，“我会负责的，宝贝。”

“唔，那，那小星也”

“不，这也是权益之计，要是小星”人类转头看了看还没醒过来的小兔子，继续说道：“要是他不愿意，我不会逼他的。在这件事没有解决之前，我也不会再碰你，这样可以了吗？”

瞬间泪水盈满了小晴的眼睛，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逃避般扭过头去。

等小星醒过来之后，人类又重复了以上这番话。

刚从发情中得到缓解的小星脾气有点差，醒了就先张牙舞爪地要把人类打一顿，还是小晴严肃地叫住了他，又走过去跟他咬了一阵耳朵，才肯乖乖地坐好了，听人类说话。

可惜，人类最终收获的答案却是和小晴别无二致。

小星说为了哥哥他无所谓，他们从来都是一体的，根本分不开。

“那是你的身体？你就这样这样”

人类一时说不下去了，红着脸跳起来，仿佛他才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人。

小星嗤笑了一声，直白地道：“那不是便宜你这个变态了吗？我说你技术能不能好一点，昨晚疼死了。”

这近乎羞辱的指责让人类的脸阵红阵白，他用力地捶打着床铺，自言自语：

“疯了都疯了”

之后的几天，人类都维持着冷却的态度，既不和小晴亲热，也不搭理小星的挑衅。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几天，虽然内心剧痛，但还是觉得应该断绝这份奇怪的感情。这夜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看着窗外银白的下弦月，决定明天一早就跟两兄弟道别。

至于之后人类苦笑，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有爱人了，他的心已经全给了小晴，从小时候的初见倾心，到后来的多年牵挂，再到梦幻般的重逢，小晴的模样一如他所想，温柔可爱，纯真漂亮，他原先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家里的继承权，选择了修道者的身份就意味着不可能再肩负家族的责任，为了小晴，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如今

正是思绪翻滚的时候，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很轻的呻吟声，以及床铺微微震动的声响。

人类心念一动，辨别了一下，听出是小晴的。

他在做什么？难道是和小星？他们的发情期不是过了？

人类猛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往小星的房间走去。

因为他向来和小晴同睡一房，而这几天他的明显拒绝，让小晴不得不搬到楼上去和小星同睡，人类起初觉得没什么，现在一想不由得觉得很是糟糕。

他要是走了，这两兄弟会不会以后都互相

不行！小晴是他的！

人类的

独占欲终于找到了机会压倒了理智，他快速地上到了三楼，猛地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罕有的尖锐和焦急，本以为会看到两兄弟一些亲密的情景，却没成想是这般模样————

房间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已经溢满了绿色的软体植物，正蠕动着要去勾缠缩在床上的两兄弟，小星缩得比较靠里，手里接连画着好几个魔法阵，而小晴已经被几条绿色东西勾住了小腿，裤子摇摇欲坠的，脸上尽是不正常的潮红。

“皮皮！快帮我！啊！”

小晴喘息着用力拨开那些要欺负他的软体植物，却手忙脚乱地，拨开了一个又来几个。

“哼！不用他！”

小星哼了声，接连三个魔法阵打了下去，却收效甚微。

“这什么奇怪东西！谁搞的！？”

人类从随身空间里摸出长剑，左手生出法阵从头点到尾，那长剑顿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吓得那软体植物齐齐后退。

“哦？”

小星眯着眼打量了下那长剑，语气有点不忿：“哼，还有点儿用。”

这回是人类嗤笑着回应了他，一边砍瓜切菜地攻击着一边言语反击道：“那是，比你有用多了，慢腾腾的没力气！”

小星瞪了瞪他不再吵嘴，倒是指着房间中央，“是从那里出来的，灭了那边！”

“还用你说？！”

人类麻利地一剑用入核心，一阵尖锐的嘶吼之后，房间里的绿色霎时如粉尘消散，他收回了长剑，这才得空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小晴三两步下了床，扑在人类怀里，喘着说道：

“是是之前崖底的那些植物闻到了小星身上的气味追过来了”

“合欢花？是这个颜色的吗？”人类回忆了下，记得崖底的植物并没有长得这般丑陋啊。

“哼，这是变异的，他们被魔气操控了，不然怎么会攻击我？”

小星整理了下衣服，气息也有些不稳，但他依然嘴硬地不说出核心，倒是小晴忍不住了，捧着人类的脸亲了亲，小声求道：

“皮皮我们又又发情了”

“什么？！”

人类这才觉得怀里的身体比往常要热一些，而且，他来回看了看两人，的确都是脸红眼湿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

“皮皮”

“还不过来！死变态！”

三人同时出声，小星的嗓门比较大，而且态度最为凶狠，一下就掩盖住了两人。

人类忍不住说了句粗口，搂住了在他身上难耐蹭动的小晴，对小星哼道：

“这是求我的态度？”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渣想逃走？欺负完我哥居然敢不负责任？！”

“！！！”

人类一惊，搂着人的手也紧了，“你你监视我？”

“不要！皮皮你不许走！”

小晴猛地抱紧了他，瞬间喊出了破音：“你去哪我都跟着！不许丢下我！”

“哥！你疯了！你不能出森林的！”

再抬起头来的小晴已经眼泪蒙蒙，他惊慌失措地搂紧了人类，见他一动手，就攀得更紧，那模样简直楚楚可怜。

“晴晴，你”人类苦涩地叹气，“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受不了”

“那你不要走啊不要走好不好？”

小晴哭得更厉害了，泪珠一颗颗往下滚，他哑着声音，一抽一抽地控诉道：“我我等了你十几年中了诅咒身上又疼每年都会都会发病但是我都不怕不怕的因为皮皮你会会来找我呜呜你会来的我相信你但是”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人类心都要碎了，就算最初他不明白那个诅咒是怎么回事，在这一个月里，他翻查书籍，师傅以及师傅的朋友们也给他补充了很多的情报，他也终于得知那个诅咒的真实情况。

那原是要落在他身上的诅咒，是小晴帮他挡了，才让他活到了今天。而这对一只小兔子来说，是多么难受的重击？这么小的身体，这么多年，到底吃了多少苦？然而小晴一句怨言都没有，全部忍了下来，这难道不是靠着对他的一片真心？

“操！”小星忍不住冲了过来，先是想分开两人，却发现小晴用了死劲，根本分不开丝毫，只能一巴掌扇在人类脸上，大吼道：“你他妈有没有良心？！我哥全心全意对你，我我也不嫌弃你了，你竟然敢给我跑？”

小晴哭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有点呼吸过度，喘得越来越急了，人类无暇跟小星争辩，兜着腿将人抱了起来，低头不住地亲在那哭得乱糟糟的脸上，一边重复地说道：

“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了。”

“呜呜呜呜”

小晴哭得力气都没了，加上刚才对抗软体植物也消耗了不少法术，竟然维持不了人形，一下就变回了小兔子。用小爪子在抹眼泪的兔子简直又可爱又可怜，人类这几夜不眠不休的心理建设顿时溃不成军，什么伦常道德？他不管了！只要他的晴晴小兔子开心就好了！

“喂！”小星伸手就要把哥哥夺回去，只是一碰到人类，电流又在彼此间流转，他哼了一声，红着脸收回手，咬着牙骂道：“你！你不要我们就滚！谁稀罕！”

“呜呜”

晴晴小兔子闻言，又发出更可怜的声音，哭得整个小身体都在颤抖了。

“谁说不要！我都要！”

人类急急地大声应道，他搂紧了小晴兔子狠狠亲了几下，又伸手给小星：“过来！”

小星瞪着他，将信将疑。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一道白光撞了进来，伴随着哗啦啦的玻璃破碎之声，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裹甩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打搅了，这是长老和山羊医生让我带给你们的。”

又是昨日那只送信的鸽子，聒噪的大嗓门仿佛更有中气了，他眨了眨绿豆般的眼睛，扇着翅膀居同临下地俯视着三人。

“唔知道了。”小星掩饰一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俯身拿起了包裹。

“这是舒缓剂，应该够你们用的了。”

鸽子飞了过来，用嘴巴点了点那包裹，“记得不要用太多，对身体不好。”

“嗯。”

小星很低地应了，虽然感应到此间的气氛很奇怪，但鸽子也不好多问，只能望了望人类，又望了望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兔子，带着满腹狐疑飞了出去。

“皮皮”小晴兔子勉强止住了哭泣，抬着通红的眼眸叫他。

“嗯，我在。”人类用脸颊贴住他的，蹭了蹭，“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说罢又看向小星，“你，来不来？”

小星眯着眼睛在人类和舒缓剂之间来回看了看，终于还是一闪身也变了兔子跳到人类的怀里。

他挤在哥哥的身边，用爪子将哥哥拨进自己的怀抱，哼道：

“还不快点！蠢死了

！”

于是，“可怜”的人类终于真正地成为了两只小兔子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