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地,冥鸿却没立即放开唐青祝,直到唐青祝掰了掰他手,他才倏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对着观门先施了一礼:“弟子冥鸿拜见老君。”
唐青祝闲闲立在旁边,将站在此处能看到的一切皆打量完了,伸手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拜什么拜?有什么好拜的?就算真有老君他也不会住这破观啊。”
冥鸿笑了一笑,被他推着朝前走,二人便拾级而上进了道观。
里头空空寂寂的,莫说人,连鸟雀也无。
“这一回总该不是幻境了罢?”唐青祝自言自语了一句。
冥鸿摇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说不准还是不是?”唐青祝问。
冥鸿又摇摇头。
唐青祝一时无言,抬高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傻小子。”
冥鸿就那么笑着看他,唐青祝触到他目光,立时转头抬步,朝着观中更深处走。
经了三清殿,过了上清宫,穿了几个长廊,一路上一无所获,最后终于是到了最高处那山亭跟前。
山亭的牌匾上书“听风”二字。
唐青祝抬头看了一眼:“这道观下头都是些中规中矩的道家宫殿,听风二字倒是有点秒了。”
冥鸿点头:“很好听。”
唐青祝一笑,站在听风亭前朝下看,只见方才二人走过的宫殿皆掩映在树巅之间,朱墙青瓦偶尔显现出来,全是一脉的幽静。
“什么意思?”他忖着,“难不成我猜错了,膝琴和天目草都不在老君观,我们这是看风景来了?”
冥鸿闻言还是摇摇头。
唐青祝看着他神情,忽地笑了。
冥鸿问:“师父,怎么了?”
“你今儿怎么这么喜欢摇头?”唐青祝问。
冥鸿道:“不知道所以摇头,等着师父告诉我怎么做呢。”
唐青祝却道:“你是在等我问你?”
冥鸿摆摆手:“不是,没有。”
唐青祝觑他一眼:“那你这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冥鸿怔怔:“心不在焉?”
唐青祝似笑非笑道:“这亭子里头该不会有古怪罢?进去瞧瞧。”
冥鸿眼睫微微垂下去,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其他,一时没吭声。
唐青祝心头也有点诧异,伸手勾勾他下巴:“你到底怎么了?”
冥鸿受惊似地后退了一步,结巴道:“师……师父?”
“进去看看。”唐青祝转身踩入了亭子中。
他走到栏杆边上,正准备看看山下风景,手把上栏杆那一刻,眼前却忽地一花,脑仁瞬时疼得像要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钻出来。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他猛地蹲下身去。
还站在亭子外头的冥鸿见状吓了一跳,慌忙飞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唐青祝揽在怀中,着急道:“师父你怎么了?”
唐青祝想说话却一时说不出来,只能粗粗喘着气,他靠在冥鸿怀中伸出双手,勉力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冥鸿抱着他,着急忙慌地扯出一张符纸来,想看看是否有邪灵作祟。
“冥鸿。”唐青祝小声喊。
“师父我在!”冥鸿急得嗓子劈了一下。
“打晕我……快……”唐青祝咬着牙说。
冥鸿紧紧搂着人,手里符纸飞出,又在空中火化掉,却一点冤魂痕迹也无。他闻言低头看唐青祝:“不不不,怎么回事?”
“快点!”唐青祝嘶吼道。
冥鸿见他实在是痛苦难当,咬咬牙正准备要动作,怀里的人却不知从何得到一股大力,反手一掌拍在他背心上。
醒转神的时候唐青祝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猛地一怔,发现自己正将冥鸿按在地上,双唇覆在他脖颈处,牙齿已咬破他血肉,嘴里尝到了腥咸味。
冥鸿不知是疼还是怕,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颤声喊:“师父……”
荒山青烟
唐青祝抬起头, 怔怔道:“我怎么了?”
这一动弹, 他这才注意到冥鸿的手按在他心口上。
冥鸿平静了些, 小声道:“师父对不住,我点了你的膻中穴。”
唐青祝心里一阵惶惑, 仓促地看了冥鸿一眼,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疲惫到恨不得立时死去。
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指尖染上了血液。
冥鸿看清了他神情,忽然翻身而起, 半跪半坐地将他揽在怀中:“师父别怕,冥鸿没事。”
唐青祝有点诧异, 闻言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半晌,他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我方才……怎么了?”
冥鸿把手收得紧了些, 将他整个人都裹在身前:“没有事,定是这亭子里头有什么阵法, 我一时没能看出来。现在都没事了。”
唐青祝疑惑地看过去,发现他跟冥鸿已滚出了那亭子,然而山亭中央却依然平静, 瞧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迷阵的样子。
“迷阵么?”他问, “会有让人失了心智的迷阵么?”
冥鸿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把唐青祝当成个了小孩儿, 在他背上大力搓了搓, 也不回答, 一味地安慰着:“师父莫怕, 没有事的。”
唐青祝已飞速镇定下来, 沉默须臾,他忽地发现不是自己在怕,分明是冥鸿在怕。
他即便心有余悸,却还不至于这样脆弱。
这般想着,他立时要起身,冥鸿却按住了不让他动:“先等等,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唐青祝诧异:“分明是我伤了你,我怎么会有伤?”
冥鸿闻言手松了一下。
唐青祝翻身起来,拉了他一把。
冥鸿顺着唐青祝的力道起身,似乎是还未回过神来,往前踉跄了一下,唐青祝也不往后退,二人于是面对面站得极近,呼吸可闻。
唐青祝抬手去摸他脖颈处的伤,看到清晰的牙印和血,心头又是咯噔一下。
“我不痛,我不痛的师父。”冥鸿轻声道。
唐青祝转头看那听风亭:“不是幻境,里头绝对有古怪。”
冥鸿一把捏住他手腕:“师父你别离我太远。”
唐青祝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他脖颈上,末了往上移去,盯着他双眼:“疼不疼?”
“不疼,一点也不疼。”冥鸿道。
话虽如此,他神色却是微妙,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惊恐意味,不仔细看只觉得苍白。
唐青祝心觉他有话瞒着自己,见他这样也不好立时多问,只是忖着:“你刚才说里面应该是有个阵?”
“应该是。”冥鸿有口无心地应,片刻才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唐青祝,内疚道,“对不起师父,我方才心思不在这边,未曾注意到,那亭子里头布阵的人修为比我高得多,我竟一时不曾看出来。”
唐青祝捏捏他后颈示意无事,问:“我方才是突然发的狂?”
冥鸿点点头:“你不记得了?”
唐青祝敛眉:“只觉得晕了一下,没什么实在感受。”
冥鸿担忧道:“这阵我不知该怎么解,不曾见过的。我们走罢师父,那什么草啊琴啊都不要了,赶紧离开此处。”
唐青祝十分坚持:“不行,天目草是一定要找到的,从冽说得对,你捏幻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