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少爷看上了张大财主家的金哥, 但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公子的聘定。张家欲待退亲, 守备家偏不许退定礼, 就打起官司来。
王熙凤借着贾琏的名义,写一封书子给长安节度云老爷, 云老爷自然要卖贾府面子,就此错判官司。
本来是民事纠纷, 可是金哥和守备儿子双双自杀殉情, 事情闹得大起来。最后在贾府势微时,不但成为了官府降罪的证据,也成为了击倒王熙凤的有利一环。
林如海知道王熙凤向来对黛玉的百般回护, 当然也许是因为为了巴结贾母, 也许是因为黛玉不理世事嫁进贾府后不会跟她争权, 但不论是何种原因, 她百般照顾黛玉这是事实。
因而林如海也想帮这王熙凤一把。
可如何帮起?贾府长幼不分,贾赦性格中平,不理家事, 老二贾政为人才干平平,但深得贾母喜欢,居然直接就住到正堂。
贾琏本是大房长子, 却在贾府做一些不入流的行当,不是跑腿买办,就是处理家中杂务,活脱脱一个管家。丝毫不见他诗文应酬, 更不见他对外结交友僚。
林如海本来对贾琏也颇多微词,要知道他自己身故后,就是贾琏来扬州办的事情,贾家的家财被吞没也少不了贾家的谋划,可是到底他也只是遵循贾家长辈们的叮嘱办事而已。
贾琏娶进来的王熙凤更是等同于睁眼瞎,就连认识几个字也是平日里看账看多了才学会的,虽然会些管家算账的才干,但同丈夫一样,两口子都是只看得眼前,鼠目寸光,以为把持些贾家内务便是天大的事情,压根儿不关注朝中别人家如何。
林如海思忖片刻,还是让黛玉给王熙凤写信,他自己也提笔给贾琏书信一封。
却说京师。
各事冗杂,亦难尽述,因此忙的凤姐茶饭无心,坐卧不宁。
到了宁府里,这边荣府的人跟着;回到荣府里,那边宁府的人又跟着。
凤姐虽然如此之忙,只因素性好胜,惟恐落人褒贬,故费尽精神,筹划的十分整齐,于是合族中上下无不称叹。
管理内事历练老成,凤姐越发的得意洋洋,又收了张家孝敬的三千两银子,人不知鬼不觉,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收到扬州府送来的节礼。
自然是扬州的林府送来,凤姐微微一笑,林姑父如今势大,贾府自然乐得结交。
饶是分派料理的分身乏力,她还是叫来林府压货的管事和颜悦色聊两句,又请人家去老祖宗跟前走一趟。
老祖宗自打玉儿回了扬州就昼夜思念,每次有扬州的节礼和书信送过来她老人家都格外高兴,是以王熙凤每次都让林府管事去贾母跟前回话,讲一讲姑爷和黛玉的琐事,也让老祖宗高兴一二。
没想到那管事另行拿出一个包裹:“这是我家姑娘给琏二奶奶送来的扬州新出的布料,另有一封信件。”
王熙凤和平儿对视一眼,这可奇了怪,两人倒从未书信往来,王熙凤点点头:“知道了,谢过你家姑娘,你先去老祖宗那里回话,我这里也有回礼给林姑娘,你吃了饭再过来一趟捎回去。”
王熙凤和平儿在屋里抖开那布料,果然在屋中都波光练练,可以想见在户外阳光下当是如何抢眼,平儿捂嘴一笑:“林姑娘这可是送礼送到点子上了,谁不知道二奶奶爱张扬。”
王熙凤笑着白了她一眼:“你这蹄子,尽倒编排上我了,可见是平日里对你太纵容了些。”
平姑娘也不怕她,笑着凑到她跟前:“也是奶奶仁慈,我才这么没大没小,要是别人,我可不敢。”
主仆两人说笑着,将那信件拆开,平儿完全不识字,王熙凤因着管家多了,所以识得几个字,黛玉写的信似是照顾到她们,简洁明了。
一封画着连环画,却是一位囚犯正在菜市口问斩的画面,他头上写着“驸马”二字。
两人俱是一愣,这是何意?再看另外一张信纸,写的短短几行字,凤姐只依稀认得几个字“大清律法”
她主仆二人不解,平儿将信件收起来:“不若二爷回来时问他,总归林妹妹写的信也没什么可避讳二爷的。”
王熙凤心里也是此意,嘴上却说:“你个蹄子,是不是巴巴儿盼着他来?”
平儿一噘嘴:“我可是好意,奶奶把我当什么人了?再说我可不依。”
王熙凤对平儿多加宠爱,自然纵着她,过一会儿林家管家从贾母那里过来了,平儿也早收拾好了回礼,王熙凤斜依在软塌上道:“这是我娘家送来的金陵白枫露,说是抹脸可使皮肤光丽,你带去给林家妹妹。”
管事应了是。又抬头说:“回二奶奶,我家姑娘有几句话让我捎给二奶奶。”
王熙凤心里狐疑,但是又好奇怎么回事,因而笑着说:“你且说。”
管事说:“我家姑娘听说,目今正值缮国公诰命亡故,邢王二夫人又去吊祭送殡;西安郡妃华诞,送寿礼;又有王仁大人连家眷回南,一面写家信并带往之物;又兼府上迎春姑娘染疾,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的启帖,讲论症源,斟酌药案。这些都是二奶奶一手操心。”
这可不假,王熙凤流露出志满意得的神态:“正是,没想到妹妹远在扬州也听说了,这两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真忙起来可不少呢。”
她一脸的成就感,显然很为自己能者多劳所自豪。
那管事又说:“我家姑娘说自己本不应多管闲事,然而从前在贾府时多得奶奶照应,因而僭越多劝奶奶几句”
哦这可奇怪?有什么好劝的?王熙凤直起身子,催促管家说下去。
林家管家说:“姑娘说,二奶奶便是撩开了手不管,也是堂堂正正的荣国府嫡孙媳妇,生的儿子也是荣国府正踪继承人,可若是心血不继子孙不旺,以后琏二爷后继无人,只怕是白白便宜了别人,替他人做嫁衣裳。我家姑娘让琏二奶奶多多保重身子,千万莫要进了别人圈套。”
王熙凤震惊的坐倒在软垫上,平儿忙过来扶,却被她一把推开,急忙说:“快去外面守着。”
平儿也知道事情厉害,忙出去院子里看有无闲杂人等。
王熙凤这才走过去给管事敬一杯茶:“今日所说,犹如醍醐灌顶,我受之不尽。”
管事摆摆手:“这是我家姑娘托我捎话,二奶奶要谢也是谢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还说,二奶奶千万不可舍本逐末,好好孝顺公婆,修养身体,劝二爷读书上进,生个大胖小子,福气还在后面呢。”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盼到贾琏进屋,王熙凤急忙将那信拿出来问他:“这可是何意?”
贾琏拿起王熙凤的手到嘴边香上一记,才笑眯眯问:“可是想我了?”
两个人少年夫妻,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