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夫人元春大郡主的母家,老郡王逝世,元春大郡主的兄长袭了爵位,这靖成世子正是他的孙子,按辈分排序,靖成世子得叫燕挽一声表兄呢。
明个儿他生辰,自是邀请了燕挽,依燕挽同靖成世子的关系,也必然会赴宴。
燕挽果然应了,眼里露出一抹怀念:“好久不曾与裴澈表弟相聚了,快替我备一份礼。”
次日,燕挽便带请柬和礼物出门了。
宴会设在郡王府的内花园,露天筵席,流觞曲水。
裴澈身份高贵,生辰宴当然得办得热闹,燕挽到时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美酒佳肴琳琅满目,舞姬在园中翩翩起舞,贵族男女身上的脂粉香气浓郁浮动沁人心脾。
燕挽甫一入场,就引起了所有人注意,这是他落水后头一回现身于众人跟前,并未有一丝憔悴,反而神采奕奕,愈发俊朗,众人想起他跟祁府的婚事,面色各异。
燕挽如未察觉到他们的探究坦然入座,方一坐下立刻有人上来搭话,凑成一堆好不热闹。
燕挽是郡王府的姻亲,又给三皇子做伴读,未来独挑大梁,必然前程无量,即便感情上有些波折,也没人敢看轻他,想要巴结的多的是。
就连世子裴澈闻讯也匆匆赶来,眼睛发亮的叫了一声:“表兄。”
燕挽看向一年比一年成熟英俊的表弟,露出真诚的笑意:“世子生辰大喜。”
裴澈将他带离了花园,唯恐他被流言中伤,路上边走边与他说道:“我还以为表兄不会来了。”
“怎会?”燕挽道,“年年都来,今年又怎么会缺席。”
裴澈喜形于色:“看表兄如此开朗我就放心了,几位弟弟也担心着表兄呢。”
燕挽跳河濒死之事在郡王府内传得很凶,他们往燕府送了很多好东西,生怕燕挽短着,人也去看了好几回。
燕挽心下感动,问了一下郡王府里的近况,裴澈照实答了,道是和乐,燕挽也开心了不少。
郡王府男丁兴旺,除了裴澈还有几位公子,早些年老郡王怕脚下人因爵位的事闹起来,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废了祖制,定死了无论嫡庶长子承爵,这一招果然起效,郡王府里兄友弟恭十分太平。
燕挽往郡王府走动的次数不多,但对这几位表弟很有好感,是真心盼着他们好的。
走到一棵柳树下时,裴澈又提了一嘴:“对了,蓝佩哥哥马上要回京都了,听说他管理的郡县百姓和乐,丰登太平,陛下调他回京,或要连升三级呢。”
燕挽怔了一怔,神情有些恍惚,宛如隔世。
蓝佩,蓝九思,他的竹马,亦是初恋。
蓝家乃钟鸣鼎食之家,祖上出过一位三朝宰辅,风头无俩,盛极一时,后来蓝家因涉党争遭流放,三代子孙不得入朝官,蓝佩是第四代。
过了时限,蓝家迁入京都,原是住在南宁郡王府附近,后又搬到燕家隔壁,与燕家做了邻居。
这些年蓝家虽然没落,根基却很稳固,与朝中权贵多有来往,蓝佩的几个姑奶奶嫁的都是王孙贵胄,做的当家主母,几个姑姑也都很争气,各有倚仗。
半年前天子遇刺,恰逢蓝家出手相救,回宫以后天子便生出了起复的心思,在蓝佩参与春试后,直接点了他做状元,而后将他下放到郡县,镀了金才好重用。
蓝佩只比燕挽长两个月,他们几乎可以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时候蓝佩皮,喜欢钻狗洞,总是从蓝家与燕家隔的一道小洞里钻过来,找燕挽一起玩。
后来被燕母发现了,见燕挽没有兄弟怜他可怜,于是允他光明正大的过来。
结果这一允,直接让燕挽成了断袖。
第20章 难嫁第二十天
蓝佩小时候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粉雕玉琢糯糯的一团,乌黑的眼眸跟两颗葡萄似的,包子脸上带着婴儿肥,燕挽一见到他就流口水,止也止不住。
后来,燕母跟燕挽说,女孩子才是燕挽该喜欢的,蓝佩跟他一样有小弟弟,燕挽大哭,囔囔着要把小弟弟割了做女孩子以后嫁给蓝佩,吓得燕母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说这话。
再后来,燕挽真的扮做女孩,燕母想绝了燕挽心思把他掰直,于是瞒下了燕挽就是燕怀枳、燕怀枳就是燕挽的事,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强势断了燕挽与蓝佩的往来,却不想蓝佩仍然喜欢燕挽,天天爬墙,气得燕母拿棒槌撵。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又不能同他一般计较,燕母干脆找上了蓝家,旁敲侧击的把话同蓝佩的双亲说了,从此以后,燕家果真再也没有蓝佩的身影了。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蓝佩拜了一位师父,随他四处游历离开了京都,多年后燕挽再见到他,便已经是他高中状元打马游街的时候了。
至于再再后来,燕挽懒得想,总之不太好,如今听裴澈提了,他也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真的吗?那蓝大人真是未来可期。”
裴澈看了他一眼,感觉有点奇怪,他以为燕挽一定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居然反应平平,心思慧敏的他选择不再说下去,转而谈及别的。
生辰宴马上要开始了,裴澈作为寿星自然不能缺席,于是聊了约莫两刻钟,两人又一块回到了花园去。
有裴澈亲伴,众人对燕挽更高看了几分,不敢再对其有半点轻视,然而这世上总会有一点意外,譬如此刻——
一个身穿银灰色锦衣的男子持着酒壶站了起来,哈哈笑道:“靖成世子,你也太没分寸了,你怎么把他也邀过来了,扫兴,真扫兴,同他待在一处,呼吸都不顺畅。”
坐在他身边的人看到裴澈瞬间阴沉的脸色,连忙警示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谁知他将袖子一抬,毫不领情,反瞪过去道:“扯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燕挽他就是个断袖,死断袖,活该他被退婚,我看他这一辈子都没人要。”燕挽面无表情,淡淡道:“不劳周公子操心,我已经订亲了。”
此人名唤周衡,工部尚书之子,素日里一贯嚣张,燕挽也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这会儿惨遭炮轰。
但听周衡哈哈大笑:“你以为祁二待你是真心的?人家早就暗度陈仓,准备着求娶公主了。”
燕挽神情一变,裴澈忍无可忍,面色铁青道:“来人,周公子喝醉了,带他下去休息。”
因着邀了燕挽,他今日特意没有请那些个嘴碎的、同漱颜公主交好的人过来,却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档子事,燕挽突然道:“不知周公子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我跟祁二公子感情极好,乃是有目共睹的。”
周衡一噎,忽地说不出来话,他总不能说这是他听他爹跟别的大人的墙角,所以才知道的吧。
“哪里得来的你别管,总之你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