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佐柘努力回想,合着爷爷奶奶呼天抢地的时候,这两个小朋友已经冰释前嫌,他绞尽脑汁地编故事,想跟柔柔讲明白做错事必须要付出代价的道理。
柔柔听完掰着手指,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是我想原谅他……”
……行吧,啥都不遗传,这傻劲儿倒是像他,简直遗传了十成。
这人设放小说里要不称之为真 | 善 | 美,要不被误认为是白莲花,但有一个结论是毋庸置疑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铁定是要遍体鳞伤——惆怅,他可舍不得女儿遍体鳞伤。
涂佐柘苦恼地抓头发,奶奶灰恐怕是要再添上几根。
要怎么样才能不像他?这方面真得像杜哲,说不原谅就不原谅,果断点人生畅快。
心里装着事儿,日夜兼程的忙碌,睡眠几近等于零。
但也多亏了杜哲订的是VIP病房,医生护士来得勤快,白天勉强能应付过去,柔柔看绘本时会安静一些,能趁此机会抓紧时间码字。
到了夜里柔柔的戏就多了,总是疼得哼哼两句睡不着,又哭又闹,吵着要给杜哲打电话,涂佐柘尝试跟她讲道理,跟他说已经半夜三四点了,爸爸工作很累。
柔柔毕竟是在生病中,如何哄骗都没用,两人大眼瞪小眼,柔柔看他不愿意,还自己动手拨号,那姿势比他还娴熟。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涂佐柘将头埋得低一些凑过去听。
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入睡不久便被吵醒,处于异常疲倦以为在梦中的状态,略显沙哑,携带着困倦又慵懒的鼻音,强打精神耐心地跟柔柔说了一会儿话,便催促她赶紧睡觉。
柔柔白天睡了大半天,此刻正是精神,奶声奶气地问他:“爸爸,后天我生日你会不会回来呀?”
涂佐柘的头本来在一点一点地钓着鱼,听她问起来猛然惊醒,侧耳留心听着答案。
杜哲在那边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久到涂佐柘认为他应该是不想回来,他才惊醒似的“恩”了一声,换了口气答道:“爸爸当然得回来陪柔柔,柔柔乖,很晚了,先睡觉。”
涂佐柘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小开心,继续替她擦拭腿部的汗液。
柔柔也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撒娇道:“不嘛,我要听爸爸唱歌。”
杜哲似乎翻了身,宠溺地低低笑着:“柔柔想听什么?”
涂佐柘心里大喊:啥都行!
要知道杜哲唱歌可是出了名的好听。
柔柔随便说了一首歌,那边便轻轻地哼唱起来。
哄睡的歌谣让捏着汗巾的他一时恍惚。
以前他也爱闹,某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说让他提前适应当爹的状态,要求杜哲把自己当成宝宝,杜哲满脸尽是配合着你演戏的宠溺,轻轻地刮着他的脸颊,眉眼含笑:“你可不就是我的宝宝。”
涂佐柘嘤嘤哭两声,见他啥动作也没有,顺便提醒道:“宝宝要喝奶了。”
杜哲给递了一瓶酸奶。
涂佐柘扔在床头柜:“冷的!”
“那爸爸热一热再给你。”
“……”涂佐柘被这句“爸爸”弄得面红耳赤,密密麻麻的酥 | 痒油然而生,只想着赶紧转移目标,想也未想便说道:“给我换尿布阿。”
杜哲愣了愣,随即笑道:“哦?爸爸看看。”
说着就跑到床尾处要脱他的裤子。
直到此时,涂佐柘才想起说的自己啥玩意儿,一路骂着自己“神经病”,成功被自己逗得捧腹大笑,一面躲着杜哲的大手,在大床上翻滚玩闹,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还从眼角处蹦出来,最后举白旗喘着气投降道:“不玩了不玩了,真不玩了。”
杜哲坐在旁边,憋笑的嘴角止不住扬起,瞧着他坏笑道:“我还挺想继续的。”
涂佐柘躺平,捏着被角,眨着眼睛嘿嘿笑道:“那最后再给宝宝来首摇篮曲吧。”
杜哲深沉地盯着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含着些许无奈,温柔地哼唱着歌谣,还往他胸口点状式地拍着,真的像哄小孩那般。
旋律明明一模一样,携着浓浓爱意的哼唱,轻柔慵懒的嗓音也在回响,却像陷入一块巨大的棉花糖,尝到最后却发现是苦瓜味的。
一紧张,胃又在疼。
涂佐柘掐紧发疼的腹部,胃药吃完还没来得及回家补给,只能靠意志力战胜脆弱的疼痛神经,嘟着嘴角抓着头发,忍了一阵突然觉得好委屈,眼眶竟然泛起酸涩。
他一遍遍地暗示自己,慢慢地长吁两口气放松,强行在脑子里修复苦涩的边角,像做饭那样添点糖在里头,委屈巴巴地想着,听一首好听的歌的代价真是太大,今晚铁定又要失眠。
这会儿也没手铐,得找点事情忙活,给柔柔擦着湿漉漉的后背,不停地给她更换汗巾。
白天里陪柔柔做一大堆检查,都没时间码字交稿,编辑已经多次表示不满,睡不着干脆起来熬夜码字,码字后迷迷糊糊地在沙发躺了俩小时,白星纯过来敲门了。
白星纯每天都会过来医院确认柔柔的伤势,见他一个人跑来跑去也没人给他搭把手,主动提议白天留下来跟他一起照顾柔柔。
对于白星纯这种行为,涂佐柘拒绝过,可没料到白星纯看起来文静容易说服,执拗的劲儿却让他如何也推不掉,满怀着一片好心,连汤都煲了两种,骨头汤给柔柔喝的,鸡汤是给他喝的。
白星纯边从保温壶里舀出一碗热腾腾的汤,边笑着说道:“我看你一天到晚也没吃什么东西,给你熬点汤暖暖胃。”
涂佐柘盛情难却,汤也是真的香,他摸紧空荡荡的胃,捏着碗往嘴里倒汤。
喝了一两口就停住,捂紧腹部憋着疼,一股脑地将剩下的一点全都倒进嘴里,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打着冷颤。
白星纯以为是食物中毒,差点要叫医生,涂佐柘及时拉住他,他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弱弱地问道:“柘哥,我煲的汤,有这么难喝么?”
涂佐柘歇了一会儿才说道:“下次你别给我煮了。”
吃了也是浪费。
想了想,柔柔还是要喝点汤水补一补,可是自己也没时间回家煮,于是又添上一句:“柔柔的汤我也会付钱给你的。”
傍晚白星纯接上黄兴泽过来医院,黄兴泽向柔柔复述当天幼儿园老师所教的东西,柔柔右手无法写字,黄兴泽握着她的左手在作业本上写字,涂佐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说道:“柔柔现在右手受伤了,可以不写作业的。”
“不行,我要写!”
“不行,会落下功课的!”
涂佐柘瞧着两人异口同声,实在没搞懂幼儿园有什么功课可言,不就日常玩泥巴,强行将两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道:“功课要独立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