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许诺正在查看微信群里领队医生发的行程安排,根本没注意到许杰的动作,被他骤然这么一叫,有些不太适应。
她愣了几秒,正想着该如何回应她爸爸这突如其来的示好。
应下,许诺总感觉怪怪的,这么多年都没享受过许杰的关心;若是不应,似乎也不太好。
突然,许诺感觉有人在桌下不疼不痒地踹了她一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目光扫过始作俑者,却发现Tom正在一脸平静地正在玩弄着手机,好像他什么都没做似的。
末了,在许杰起身倒水的一刹那,Tom给许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手机。他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Tom】:爸爸这是在跟你示好,给你个台阶就赶紧下来,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许诺垂眸,两三秒就读完了。
她关掉手机,翻开了菜单。点菜时,她的余光偷偷瞄向了许杰,发现她爸爸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上,似乎有了点儿轻松和笑意。
瞬间,许诺的心就软了不少。
或许,Tom说得对,找个台阶下来,隔阂可以慢慢沟通消掉。都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父亲高兴了,做女儿的也自然心里痛快。
陈景炎自从大年初二归队以后一直就没出来过,人虽然在队里待着,但却总是心不在焉的。夜晚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躺在床上,找出和许诺的微信聊天页面翻看,看着她之前几乎每天都发的那一句早安和晚安。
他想休假之后,亲自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到了周末可以回家的时候,他按照毛羽教给他的办法,买了一堆女生爱吃的小零食,去许诺家门口敲门。
然而一直没人开门。
他不知道许诺去美国交流的事情,于是一个电话拨给了毛羽。
那头的毛羽听到陈景炎问他许诺在哪的时候,惊诧不已。他反问道:“...炎哥,你是真的不知道许诺回美国了吗?我记得她发朋友圈了。”
陈景炎心里登时一沉,眉头随即拧成了一个疙瘩,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嘴唇,多用力都似乎不疼似的,甚至他握着手机的指尖,也渐渐有些发白。
许诺回美国了?是回去不再回来了吗?
他连和毛羽的通话都没挂断,急迫地翻找着许诺的朋友圈,可手机显示出来的,只有一条横线,就连之前那条仙女棒的朋友圈都没了。
“她回美国干什么?回多久?我这边怎么看不到许诺的朋友圈?毛羽你把截图发给我。”陈景炎是真的急了,几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毛羽吓得一激灵,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回了陈景炎一句“包在我身上”,立刻逃命似的挂了电话。
陈景炎回了自己家,把手里的零食随地一扔,瘫坐在沙发上。他给许诺发了一条微信,却显示对方拒绝接受。
许诺把他给拉黑了。
许诺说她不会再打扰他了,本来想着先拉黑再删除。这样操作,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再成为好友了。但拉黑之后,她始终下不了手,实在舍不得删除他。
纠结了很久,许诺最终也没下定决心。
她总得为自己当初的奋不顾身留下些什么,这样当后面回忆起来的时候,她能看着黑名单里躺着的陈景炎,想起自己曾经热烈地爱过他。
陈景炎从毛羽那里得知了许诺是出公差的时候,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压抑感减少许多。就连毛羽在电话里另一头对他絮絮叨叨的,他也全程听了下来,时不时出个声,告诉毛羽自己在听。
许诺和其他医生在美国一待就是半个月,天天没完没了的学术讲座、联合手术,还要应付偶尔举行的联谊活动。
她和许杰的关系在Tom这个润滑剂的调节下缓和了不少,工作不怎么忙的时候,她会回家吃饭,有时候还和许杰下下象棋、喝喝茶。
Tom在B城的工作计划大致都完成了,美国这边的收尾工作,许杰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商量之后,三个人决定一道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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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B城,三个人直接去了海域,自家投资的酒店,吃住起来都是极为方便的。
饭间,Tom接到了一通电话,听完之后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对着许杰说道:“爸,楼下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需要诺诺的帮忙。”说完拉起正在喝饮料的许诺,匆匆走出包厢。
许诺来不及反应,差点被Tom给带倒了。Tom腿长,一步迈出小一米去,许诺有点跟不上他,只得小跑着追。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许诺边跑边问。
“电梯出了点故障,有人受伤了。医生还没到,你先去急救一下。”Tom领着许诺从扶梯匆匆赶往事发地点。
电梯间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吵吵闹闹的。人们大多围在那里拍照或者拍着视频。
许诺想从人群之间挤过去看看情况,但里三层外层的围着,着实不容易进去。
Tom听说了这起事故本就心情郁闷,加之目睹了人们闲散着看热闹的场景,心里的火气更大。他大吼一声:“都闭嘴,闪开。保安,疏散人群。”
一时间,群众都安静不语,自动闪开一条道路。
一个青年男子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卷起了裤腿,小腿的周缘擦破了一层皮。许诺快速上前,跪坐在地上检查他的伤口。
她握住男人的脚踝,捏了捏,垂眸问道:“怎么伤到的?这儿疼不疼?”
“电梯门合不上就往上升,我害怕,就赶紧往三楼平面上蹦,结果摔了一跤。”
许诺点头,又用手摸上了他的小腿骨,初步判断没有骨折或者移位。她帮男人把裤腿放了下来,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没什么大事,一会儿有救护车,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故障电梯所在的井坑里传来了巨大的碰撞声。紧接着,是一声较为凄厉的哭喊声和半秒之后物体落地的闷响声。
“什么情况?”站在一旁的Tom皱眉嚷道,“工作人员呢,先把电梯的外门撬开。快点。”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上前,各扒一边,使劲地掰着电梯门。
打开之后,是黑漆漆空洞洞的深井。
“有人吗?有人吗?”
“救命啊。救救我。”是上方卡住的电梯里传出的女孩子声音,“有人掉下去了。”
坐在地上的男子爬到门边,探出脑袋向下看去。他又焦急地回头对Tom喊道:“我朋友是不是刚刚掉下去了。是不是?”他死死拉住许诺的手,嗓音略带哽咽,“你刚刚听到了吧,他摔下去了。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Tom要来手电筒,打着光看下去,似乎是有一个人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