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应该怎么想?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在身边就感觉是理所当然,离开了又会难受。”
“爸爸很抱歉,和你妈妈没有教会你这些。”筑彬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要因为感激去爱一个人,也不要因为愧疚就不去爱他。”
“清光,我到现在对你妈妈也有感情。”
*
从警局出来,筑清光直接按常琛给的地址去了顾漾舟买的房子那。
顾漾舟的房子离警局很近,大概是为了省时间上班。这附近的房价都不低,筑清光按密码的时候还在恍惚,顾漾舟都买房了。
她初中总觉得没了顾明山他会饿死,还想过偷筑彬华的钱来养他呢。现在想想,都是些什么蠢话。
这房子比她想象得要大,东西也多。像是把公屋的旧物都搬过来了,却没来得及整理。老相册也摆在明面上,筑清光一眼看见了他们的合照,这么多年来除了毕业照,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照片也就那一张。
是筑彬华在初三毕业典礼上拍的,顾漾舟站中间,左边是筑清光,右边是他的父亲顾明山。
“原来过了这么久了。”她低低喃了一声,看着照片里的少年。眉眼清秀,穿着一尘不染的校服站在主席台上,没什么表情,却还是看得出来高兴。
旁人不知道的小习惯,但筑清光清楚,他开心时下唇总会往上收点。
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很眼熟,她多看了几眼。
印花剪纸、胶片机相片、可乐瓶、纸飞机、雪糕棍子、长耳兔发箍、小恐龙手机吊坠......
筑清光突然意识到这些是什么,都是些她随手丢给顾漾舟的小玩意儿。而她拥有的另一半,早就不知道遗弃在哪个角落。
脑子里全是刚刚董琴尖酸冷哼的声音———
“你有资格说我什么?你是我生的,你和我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所以会习惯别人的好。”
“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朋友和爱你的人,你难道心存过感激吗?”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去医院看过你,那个警察,你爸同学的儿子是吧?现在还因为你躺在那半死不活,你比我好哪去?”
她们是同一种人,董琴不会觉得对不起筑彬华,正如她也不会真心对顾漾舟感到抱歉一样。她已经很尽力不向董琴这样的人生靠拢了,她不谈恋爱,不轻易接受别人也就不会伤害别人。
可是最后她对董琴的指责还是哑口无言,无法辩驳的是,她确实愧对顾漾舟。
身边有异性的喜欢,作为女生可能都多多少少能猜到点。
因为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这么好,但筑清光永远猜不到顾漾舟会喜欢她,毕竟他一直就是对自己好的。好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把他的忍让、宠溺、屈服当成理所当然,以至于他的喜欢也变成了一个对她无理取闹的索取。
筑清光不是没想过在大学和他耗着的那几年答应他算了,但是她太清楚自己这三心二意、游戏人间的德行了,她给不了顾漾舟想要的东西。
后来听见他说有了女朋友,一切看上去都在朝很好的方向发展,她松口气的时候也感觉有点闷。
喜欢自己很多年的一个人突然说不喜欢自己了,那感觉就像针扎手心似的密密麻麻,不疼只是微微痒,不足以拨动她。
她快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执着着让顾漾舟死心的了,一开始只觉得谈恋爱对自己来说不算重要的事,后来和他之间只剩下好友间的别扭。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像家人像好友,唯独不该是恋人,这太奇怪了。
疏远过、躲闪过、拒绝过、逃离过,都没有用。
然后她看着这些东西,忽然觉得疲惫,累得想妥协。
筑清光,没有人生来是被你浪费的。
如果有,那个人只会是顾漾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儿果然不咋讨喜啊,其实已经在改变啦
☆、第 38 章
南港开始下雨, 天气转了凉。
筑清光受了惊没什么大碍,倒是不少听说了她的事的朋友都一个个发信息来问候,光是让这些人放心就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提着一包衣服和一提刚买的粥食进病房门时, 好几个顾漾舟的同事都在病床边聊天, 把床上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脸圆圆的护士长上了年纪, 凶残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像长辈:“是患者屋企人吧?这么晚过来,你看隔壁床人家心抱,就差上厕所都守着她男人了,你再看看你自己!”
第一次骂得狗血淋头,虽然被误会成和顾漾舟是夫妻,她此刻也不敢反驳。筑清光吃瘪地垂下头听教,瞟了一眼偷偷看热闹的几个人, 好像都在警局见过。
护士长别数落她的不贴心边推着小车出去,经过她身边又补了一句:“床头的药要饭前吃。十分钟后你男人还要去骨科室, 别又让护士找不到你人在哪!”
显然是之前到过哪才会有此提醒,估计还是一个人去的。
筑清光亏欠感又深了点, 她总是不记得顾漾舟身边最亲的人只剩下她自己。她潇洒惯了,照顾起人来没有一点经验,东西放好后, 又和那几个顾漾舟的同事寒暄了几句。
应付社交人际对她来说总是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病房里就安静下来, 闲杂人等都已经出去。
筑清光这才把视线放在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病患身上,他面色洁白, 头上缠了层纱布,左腿打了石膏,手上还挂着点滴, 没一处是好的。
都是因为她。
她知道顾漾舟一直在注视自己的方向,沉默又浓烈。筑清光垂下眼睫强迫自己别再去看他,把药掰出来,递过开水:“给。”
顾漾舟抬手接过,无意碰到她的指尖。
筑清光下意识避开,尾指往后退了点,两个人都没拿紧杯子,水杯往下掉,开水就直接倒了一半在顾漾舟腰间。
她毛毛躁躁地拍开水杯,拿过毛巾想擦干,却按到顾漾舟伤口:“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不是被我弄疼了?”
他摇头,额头上却疼得滲出汗来,肉眼可见多难受。
筑清光睫毛眨了一下,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在被子上,慌慌张张想转身:“我、我去喊护士来!”
话刚说完,就被他攥着手腕。
她不敢使劲,哽咽着问:“你要干什么啊?别用力了,我不想你疼。”
“我也不想你哭。”
他松开她的手腕,靠回床头拿过一瓶矿泉水,仰着脖子把药吞了。
筑清光站在原地除了想哭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她没照顾过人,生疏地拿过纸巾给他把衣服上的水吸干点。莫名地矛盾又执拗,突然冒出一句:
“顾漾舟,我们什么关系啊?”
顾漾舟看着她不太耐烦的动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