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几棵杂草:“朕在书里读到过,这种草叫莱。古有周成王一叶封国,今天朕要效法成王,用这些草封师傅做国公。”
赵受益把杂草递到寇准手中:“朕封师傅为莱国公。”
他狡黠一笑:“若有人说朕做小儿游戏,此事做不得数,师傅也要效法周公,据理力争,告诉别人,君无戏言。”
寇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杂草,释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当初传授他兵法的神仙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寇莱公”。
赵受益不解:“什么原来如此?”
寇准回过神来,郑重地跪地谢恩:“臣,寇准,谢陛下隆恩。”
赵受益忙将寇准扶起来:“师傅快快请起。”
寇准心情激动地走了,赵受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装小孩真不容易,朕太难了。
他给寇准封了国公,也算是放出了一个信号。
虽然此举会令刘娥大为不满,但她绝不会把这种不满倾泻在小皇帝的头上,毕竟皇帝还小,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懂什么,肯定是寇准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撺掇皇帝给他封的国公。
所以当小孩还是有好处的,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你。
寇准被封莱国公的事情果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其实按理来说寇准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了,毕竟他是三朝元老,第一任老板宋太宗倚重寇准,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第二任老板宋真宗更倚重他,又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一生之中当了两回托孤重臣,也是难能可贵。
更何况他还两次抗击契丹,数度拜相,这种地位,很配得上一个国公的爵位。
但刘娥不这么想。
寇准没爵位的时候就已经够猖狂了,如今当了国公还了得,还不得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于是刘娥一党疯狂地在朝堂上找寇准的麻烦,一会儿说寇准德不配位,一会儿说寇准提拔人不按规矩来,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两方人马互相伤害着,没过多久,春闱将近。
宋朝重文抑武,科举考试可以说是国家头等大事。
为了表示对文人的优待,所有考生取得进士身份后即得美仕,立刻走马上任成为新贵。没有钱也不要紧,无数豪商巨贾等着帮下捉婿,因此宋时文人中进士,等于一下子从泥腿子跨越阶级成为人上人。
这么重要的一场考试,主考官的人选,必定得慎之又慎。
宋朝极端厌恶大臣结党营私,不许主考官与考生以师生相称,恨不得考完试后考官考生互为陌路。
但人性总是趋利避害,考生想背靠大树好乘凉,考官想为以后考虑,要亲近新人,所以此风屡禁不止。
因此主考官的人选,必须得是一个刚正不阿、不蔓不枝的人才行。
要说宋仁宗朝的清官,赵受益首推一个包拯。
但包拯的着名战绩类似铡驸马铡国舅铡侄子等都得在宋仁宗成年之后才能进行,尤其是狸猫换太子一案,宋仁宗羽翼未丰,太后摄政的时期,即使包拯再刚正不阿,也不敢直接跟太后对上。
所以此时的包拯暂时还不知道在哪里猫着。
春闱的主考,最后定了另一个赵受益非常耳熟的人。
范仲淹。
一听到这个名字,赵受益条件反射地开始背诵: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无他,岳阳楼记此等传世名篇,耳熟能详。
但此时仍是天圣年间,庆历的年号还没出来,范仲淹也不可能因为庆历新政被贬出京,他甚至还没有进入朝堂的权力中枢,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官员。
此番主考能定下是他,也有几个原因。
第一是他文采超人,在文坛上颇有名望。
第二就是他不结党。
寇准和刘娥虽然自己天天结党,但却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儿。
太后党和寇相党天天在朝堂上撕得血雨腥风,但他们都不希望再来个第三方搅局。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把范仲淹从地方上调进京城。
反正这厮不屑于结党,当了主考官也不会和考生眉来眼去,那就是他吧。
赵受益看见这个名字之后,倒是笑了。
寇准和刘娥千防万防,找了这么一个不结党人的进京城。
但是他们不知道,有一种党派,叫做保皇党。
忠于皇帝的事情,能叫结党吗?
赵受益准备愉快地接收范仲淹作为保皇党第一号成员。
第19章 谁不喜欢空手套白狼呢……
范仲淹抵达东京的时候,正是太后党和寇相党的斗争达到微妙平衡,双方暂且偃旗息鼓的中场休息阶段。
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人才,他敏锐地从硝烟散去的空气中嗅到了那一丝残留的火.药味儿。
太后和莱国公之间的勾心斗角,范仲淹并不关心。
在他看来,无论是太后得势,抑或是寇公得势,于天下苍生都没有任何额外的好处,只是一场无益又无聊的厮杀。
稳坐庙堂之高的朱紫权贵们,每日不思如何为民请命,反而把生命孜孜不倦地投入到争权夺利之中。百姓的赋税居然养活了这样一群无用的废人,真是悲哀。
他对此深恶痛绝。
这个时候,范仲淹就无比希望小皇帝能够马上长大,马上亲政,终止这种荒唐有害的斗争。
在这个忠君爱国的儒生看来,皇帝的圣明一定能够扫清一切迷障,还太平宇内一个朗朗青天。
可是至少现在,他还是只能捏着鼻子忍受朝堂上的乌烟瘴气,接受太后和寇公的任命,出任礼部侍郎,并在几个月后的科举考试上担任主考官。
范仲淹因此心怀抑郁,闷闷不乐。
某个休沐日,范仲淹在家中闲坐,品读国语。
拒绝了太后和寇公两党拉拢的他正处于一种被同僚孤立的尴尬境地。
然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范仲淹在家中品读国语,自得其乐。
忽然老仆来报:“老爷,外头有一个宫里的公公求见。”
范仲淹抬头,不禁笑了:“你怎知他是宫里的公公?”
老仆回道:“他下巴光溜溜,面色白净得和面团似的,当然是宫里的公公了。”
范仲淹皱眉道:“我自入京以来,立志不掺和党争。同僚宴饮,我都能避则避。如今宫里出来太监要见我,难道是太后要插手科举一事?”
思来想去,他对老仆说:“去告诉门外之人,我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叫他回去吧。”
老仆领命出门,不多时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那公公不肯回去,说任凭老爷你得了什么病,看见这张纸也会好了。”
范仲淹将那张纸接到手里,定睛一看,霍然一惊:“怎么是……”
连忙叫老仆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