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的甜香,不,不对,是深沉的木香,不,好像也不对,是芬芳的果香,不,还是不对,应该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我品红酒一样晕头转向地在这变幻莫测的香气里品了半晌,最后终于在记忆的夹缝里找到那么一丝似曾相识,然后无比震惊地发现,这香气不是木香不是果香也不是花香,而是众香交融的极品龙涎香,不,或许比极品龙涎香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我觉得我有点站不住了。
事实上我也真的没能站住,无比震惊的我在想到龙涎香的那一刹那就已经顺着墙壁滑了下来瘫坐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震惊多一点还是狂喜多一点。
毕竟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崽子消失了那么久之后会突然回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回来,而且还是回来找我。
我瘫在地面上苟延残喘了两个多小时,才从震惊和狂喜交织的浪潮里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我立刻手忙脚乱地穿了衣服,红着眼眶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门去找他。
这个香气我百分之百地确定不会弄错,就跟我那违反进化规律全世界再找不到第二个的芥末味儿信息素一样,那极品龙涎香味儿的信息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拥有龙涎香信息素的人,除了他,再不会是别人。
我喜极而泣,揣着幼年的记忆一路洒泪一路狂奔,然而我穿过一扇扇房门绕过偌大的湖泊找遍了小洋楼和园子的角角落落却根本没有找到半个人影,就连空气里那越来越稀薄的香气也随着越来越大的风渐渐消散了。
我停下脚步,茫然地站在湖边,任由胸膛急剧起伏手脚剧烈颤抖泪水肆意流淌,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忆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干嘛,接下来又要干嘛。
我觉得我可能出现了幻觉。
或许是因为发.情期的缘故,我没能分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
那个小崽子消失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被人拐卖了做香料,恐怕也早已经成家立业儿女成群,怎么可能再记得儿时的几句戏言?
更何况,我们只见过有限的几面,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没来得及问。
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他恐怕连曾经见过我这么一个人都已经忘记了。
风越来越大了,我颤抖着手指解开那系错了位置的扣子,又颤抖着手指重新系好,深吸了几口气,把泛起的情愫再一次深深地埋入心底,拖着两条抖得直抽筋的腿一步一顿地挪回了我那白得让人几乎雪盲的卧室。
卧室里的香气也已荡然无存,我机械地凭着本能上了厕所洗了澡换了营养液和纱布,然后给自己来了一针镇静剂戴了手铐脚镣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下一波忄青潮的到来。
然而,忄青潮和困意还没有到来,被我压下去的情愫再一次沉渣泛起,我直直地望着头顶惨白的帷幔,又忍不住想起幼年时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晴朗的下午,想起他因为厌恶聚会而躲在花丛偷偷哭红的眼睛,想起他作为回报给我的那只掺了他自己信息素气味儿的冰激凌,还想起了我本要安慰他却反被他安慰了的他那天真无邪的豪言壮语。
他说:“哥哥,别难过,等我长大了,我跟你相亲!”
我遗憾地想,我相了那么多次的亲,可惜始终没能遇见你。
第三十章 流浪汉,我是风,自由的风
长达三周的发.情期终于在我手腕脚腕一如既往地破了两层皮之后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我掐着因为躺得时间太长而酸疼不已的腰,一瘸一拐地下了我那辆跑起路来总不由自主向一边偏的电动汽车,小心谨慎地踏进那条被我如狼似虎地盯了整整两天的胡同。
那胡同的路口住着,不,确切来说应该是躺着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看不出本来肤色和年龄的流浪汉。
我觉得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就要面临那该死的三十岁生日从今以后可能走向一条倒立着上厕所的残酷人生的我可以到他那里碰碰运气,搞不好时来运转一不留神踩上一脚狗屎,我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此时天刚麻麻亮,路上行人还不算多,我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向那条小巷窥探了几个来回,感觉自己有点像做贼。
不过鉴于我那该死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拢了拢自己身上那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油光发亮气味儿感人又潮又硬绿得发黑的军大衣,胡乱抓了几把本来就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从旁边的墙上抠了一把白灰往自己脸上随手抹了几抹,眯起眼睛轻手轻脚老神在在地挪到了那个睡得雷打不动沉静如水气息全无看起来跟死在路边没什么区别的流浪汉的身旁。
这看不出年龄和本来肤色的流浪汉睡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心无旁骛,我蹲在他旁边直勾勾地盯了他半个钟头,他也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生怕他真的在我面前就这样睡着睡着一不留神睡死过去了。
不过我探了七八次之后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深深地感叹这位年龄未知颜值未知智商未知连姓名都处于未知状态的老哥和我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命硬。
我像被耍的猴一样在他身边蹲到日上三竿,直到扫向我俩的目光跟围着我俩转的苍蝇一样多甚至还有人给我扔了十好几个硬币的时候,这位胡子把脸遮得跟蒙面大盗似的大爷才揉一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目光呆滞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蹲得两腿麻得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我见他终于醒了,连忙又抓了抓头发抹了抹脸拎着那流浪汉标配的军大衣下摆往起一站,下一秒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那睡眼惺忪的流浪汉的面前。
我——
这他妈谁家的狗趁我不注意在我前面拉了一坨狗屎?!
我揉一揉磕得生疼的膝盖掐了掐蹲得又麻又痒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双腿正准备站起来,那位睡眼惺忪的流浪汉大爷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我只觉得一股浓重得让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刚要站起来的我被熏得脑袋一懵又跪了回去。
那流浪汉白口黄牙地向我挥了挥手,四平八稳得像是一国元首在向人民大众挥手致意:“别跪了,我不收徒。”
我:“……”
站不起来的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拿起和我那不可一世的Alpha父亲谈判的架势义正言辞地对这位四平八稳的流浪汉元首说道:“不,大哥您会错意了,我不是要拜师,我是要和你相亲。”
四平八稳的流浪汉大哥一听,那又黑又亮的脸面奇迹般地骤然变绿活像生生吞了一口狗屎。他立刻声色俱厉地拒绝道:“不行,我养不起你!”
呵,多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