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球还真是不怕死,不会水还要跳下来救她。这样想着, 手下包扎的动作不由得加大力度,祁衍嘴边不自觉溢出一声闷哼。
沈问歌这才减轻了力度。她认真的包扎着祁衍的伤, 直到祁衍呼吸的间隔越来越长, 她觉得奇怪,抬眼看去,竟是不知何时醒了, 半露着眼偷偷看她。见她回首看他, 又急忙合上眼, 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谢承那个年纪的小孩子都不会这么幼稚吧!
沈问歌没有理会他, 包扎完毕后,坐在一边梳理自己被水打湿的头发顺便观察着周遭的情形。两人不知道被那暗流甩在护城河的上游哪条河道外,不远处有个小村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亮起多余的灯火。
这应该是离皇城很远的地方了,连过节的气氛也没有显露多少。
天际的烟火终于消弭,回归平静, 只剩下星子闪烁点缀在夜空中。夏日特有的凉风习习,吹得岸边的长势茂盛的野草飒飒作响。
“还要躺到什么时候去?”这话当然是说给地上装样的人听的。
“......”
祁衍听到问话,才装作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捂着肩膀的伤处坐了起来,问:“这是哪儿?”
沈问歌嗤笑一声, 也起了坏心思,“我们淹死在河里了,这里是忘川河畔,一会儿还要排队去喝孟婆汤。”
本以为祁衍会不屑于她的小把戏,没想到祁衍只是静默一瞬,认真的说:“那也好。”
沈问歌忽的漏跳了一拍,看向祁衍。
他的眉目被远处灯火映照后显得格外柔和平静,却也像是氤氲在雾中,比平日里多了分温情。
沈问歌忽的后悔了。
不过祁衍不愧是祁衍,总是能一句话呛到她。
“还能有个人陪我上路,也并不寂寞。”
方才落在祁衍身上的光芒,被他一句话而打散。
沈问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走吧,回京。”短短一句话,控制不住的带了颤音。是她打了个冷颤,身上的河水未干,这夜风也越来越急了。
“还是稍作休息再回的好。”祁衍跟在沈问歌身后,环顾四周,摸查好了地形,这哪儿是什么忘川,这里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没想到护城河的暗涌竟将他们送来了这个地方,大概这就是天意。
“走吧,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那里借宿一晚。”祁衍兀自向前走为沈问歌领路,在落下沈问歌几步距离之后,他悄无声息的伸手,掩耳盗铃的摸向了自己的唇角。
他的确是不会水,加上肩上的伤势,的确造成了他意识涣散,但还没有到什么都不记得的程度。在河里唇角柔软的触感以及他睁大眼睛才看到的沈问歌脸上焦虑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无意识的耳边发热,心跳加速,连他自己也觉得神奇。
祁衍什么没见过,却也在今晚体会到一种不能言说的感情。尽管他还没有明白那感情有何而来,又是怎么面对它。
反观沈问歌,神色如常,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想起自己送沈问歌的那把匕首,竟是在他人手中,祁衍胸腔中燃起的一团火被一下子浇熄了。
在走到村中,轻车熟路敲响村中一户人家的房门,在自报家门后,里面传来窸窣声。趁这空档,祁衍回头看了一眼沈问歌,目光里带着几分柔软。
沈问歌被冻的七荤八素,不知道祁衍又耍什么把戏:“干什么?”
“无事。”
沈问歌觉得这人今日甚是蹊跷。
两人各有所思,都没再说话,沉默的氛围直到房门被打开,一位白发老人出现在眼前。
老人在见到为首的祁衍,眼中闪过惊讶后立刻让出一条路让两人进门,言语里压抑不住的惊喜:“公子今日怎的来了?还未到......”
老人家的话没说完,看见两人衣服湿着,又急忙去给他们点火烤衣服。
这情形分明不是祁衍第一次来了。
祁衍没有解释,沈问歌也便没有问。
直到两人烤完火要就寝时,沈问歌看着要跟着她进门睡一间房的祁衍才出声道:“别跟着我。”
她刚刚烤完火,脸上绯红一片,一双眼因困倦而显得水雾蒙蒙。
“那夫人说我睡哪里?这里就只有两间房。”祁衍向前压了半步,半靠在门上,看似无意,实则挡住沈问歌关门的动作。他又恢复了那一股浪荡劲。
“你!”沈问歌对耍赖的祁衍没有半分方法,毕竟祁衍说的也是事实。这间不大的房子只有老伯一个人住,就两个房间,他们住的这个,平日没有人住,也收拾的很简洁干净,看来是祁衍来这里时住的。
沈问歌拦住门的手松开,将视线转移到屋内的摆设。
只有一张床。
她瞪大了眼睛直视着祁衍一字一顿:“不准!”
一个想进,一个不准。两人僵持之时,老伯收拾好方才烤火的器具,苍老的手搓着身上的粗布衣裳,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祁衍没答话,但是身体从门上离开。
他离开的一瞬,沈问歌立刻关了门。
留下门外的祁衍呆立。
老伯很是惊诧问道:“这位是?”
“我夫人。”说完,也觉得像是不可思议一般,祁衍轻笑一声。
打他成亲以来,还没有如此称呼过她。
老伯一脸了然的表情,也明白了祁衍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往年都是只有固定时日才会来的,这今年多来一次,是要把媳妇儿带给那人看看。
想来,那人也会十分开心的吧。
老伯又和祁衍在厅中小声的聊了些近况,才去自己的卧房睡了。走之前还问祁衍要不要把自己房间让给他。祁衍只是要了摇头,示意自己找个地方睡就好。
虽然这样说,祁衍还是忍不住去看沈问歌,没想到刚才明明关紧的房门何时留出一个缝隙来。推开门,地上竟已铺好了被褥。
是专门留给他的。
他脸上的笑意几乎是藏不住。好在这次她没有用匕首抵在脖子上让他滚出去。
祁衍多瞧了一眼床上的沈问歌。见她呼吸沉沉,脸上是不自然的红。
从烤完火她的脸好像就一直那么红。
祁衍觉得不对,小心挪步过去摸了摸沈问歌的额头。
竟是滚烫一片。
现在已是夜深,上哪儿去找大夫?祁衍在屋内用老伯准备好的净水浸湿帕子,贴在她的额上。
等一等,等天亮就好了。祁衍本想坐在椅子上看护她,没想到她嗫嚅着,小声的,像是那只猫似的叫他的名字。
“祁衍。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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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歌一夜浮沉后艰难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圈在怀里。更准确的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