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去,别耽误我成亲!”
周遭笑得更凶。
刘喜娘提醒:“新郎官,还斗嘴做什么?快背新娘子跨火盆啊!”
新媳妇过门,新郎官要牵新媳妇儿的手下轿,而后背新媳妇儿跨火盆入府,寓意趋吉避凶,变祸为福,求兴旺蓬勃的好兆头。
对对对!
盛明远将洛青婉往上背了背,“夫人,过火盆了。”
周遭口哨声,一浪高过一浪。
火盆跨过,平安无事。
盛明远心中长舒一口气,跨过火盆就要入府了拜堂了。
洛青婉在他背上安静靠着,双手顺着他肩膀撘下,轻柔的呼吸将好吐露在他颈肩间,这股暖意柔和润泽,犹如清醇的甘露一般,顺着他的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竟和第一次成亲时一模一样。
他以为都忘了,没想到却记得清清楚楚。
盛明远微微顿了顿,似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一般。
他压住心头的喜悦:“丫头,拜堂了!”
“嗯。”洛青婉又是点头。
这次依旧来不及多想,傅云峰仍旧高呼:“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上回拜天地,傅云峰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然后赶着去吃酒——“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如今想来,都不知当时成得是什么亲!
这回再是如此,他非得掐死他不可。
司仪官唤了声拜天地!
周遭的宾客纷纷围了过来。
盛明远才将洛青婉放下。
喜娘将喜绳递到两人手中,两人接过喜绳,盛明远领着洛青婉往厅中走去。
八年前成亲仓促,高堂之位都是空置的。
这次成亲,盛老夫人亲自从扁州赶来,着了吉利的喜服,在高座上望着盛明远和洛青婉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全程不住点头。
贺书长在盛老夫人身后,也是眉开眼笑。
上回盛明远成亲,他没来观礼,心中还是遗憾,此回,偏是随了盛老夫人一道来的。
如今的贺家处处都要依靠盛家,此番盛明远成亲便再不像早前那般爱答不理,冷嘲热讽,而是能到场的亲戚悉数到场。经过燕韩京中早前的动乱,又并着过了这几年安稳日子,再加上贺家长房本就在京中,免不了相互扶持和照应,两家关系也日渐缓和。
这回亲事上,贺家诸多捧场。
盛老夫人更是坐了高堂之位。
但盛老夫人毕竟是贺家的太老夫人,也算不得正经的高堂,这高堂之位上便还坐了洛淮林。
洛淮林虽中风,却究竟年轻。
这一年多来,洛青婉不时带蜜糖罐子和小灯笼去冠城洛家,周遭有两个吵闹的家伙叽叽喳喳,承欢膝下,洛淮林的病好得很快。
从最初只能睁眼,看蜜糖罐子和小灯笼唤他舅爷爷,到后来可以坐起来听蜜糖罐子和小灯笼给童声童趣和他说故事。
洛淮林终日脸上都挂着笑意。
再加上兰姨多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洛淮林终是慢慢康复。
不对,已经不能唤兰姨。
盛明远和洛青婉,元宝都已改口唤的一声舅妈。
兰姨喜极而泣。
洛淮林却牵住她的手,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好”字,便能将这些年的艰难和不易悉数融化。
眼下洛淮林虽然行动不便,还需坐着轮椅才能出门。
也不能久坐或久动,但身子骨往好的迹象康复,用大夫的话说,兴许再过个四五年便可以站起来了,若是恢复得快些,兴许不用四五年,三两年都能简单站起,缓慢行走。
一家人都欢喜。
原本盛明远就有心思要重办一场婚礼,但洛青婉嫌麻烦,一直便这么拖着,盛明远便灵机一动,说办场亲事,给舅舅积些喜气,兴许舅舅还能好得快些。
盛明远说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婚事才这般提上日程。
所以这厅中高朋满座,高堂之位上便还坐着洛淮林。
洛淮林也是一脸笑意,身后的兰姨也弯眸。
都晓盛明远和洛青婉久别重逢,期间不易,这场婚事便多忍不住热泪盈眶,只是这热泪盈眶时,只见盛明远牵着喜绳将洛青婉领至厅中。
盛明远的大红喜袍后应是被人悄悄贴了字。
这般感人气氛里,忽然见得“夫人最大”几个字,众人都不觉笑出来,先前眼中的氤氲便跟着化成了笑声,偏偏,盛明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旁人笑,盛明远也跟着笑。
更有叶秋平,郭太和之流带头叫好,肖默然,段歆等人起哄,一时间这厅中笑声不断,只有盛明远一人蒙在鼓里,还觉高兴。
辣眼睛,傅云峰实在……
唉,反正这些年盛明远是何德行,他比旁人都更清楚,便也懒得提醒他。
便道:“一拜天地!”
两人朝着厅外大门方向,一起躬身。
盛老夫人,贺书长,洛淮林和兰姨等人这才看见盛明远背后贴得字,险些笑岔气,但都未戳破。尤其是洛淮林竟罕见得笑出声来。
洛淮林自己不觉,兰姨却惊喜。
又不敢惊扰他。
眼中便是欢喜。
傅云峰又道:“二拜高堂!”
两人又回身,朝高座上的盛老夫人和洛淮林鞠躬。
便在众人皆以为要夫妻对拜时。
喜娘上前,在两人面前都放了蒲垫。
两人便就着蒲垫下跪,朝着高座上的盛老夫人和洛淮林拜了下去。
厅中先是纷纷顿住。
既而在钱誉的带头下,都叫起好来!
盛家早前多不易,多仰仗姑奶奶,若无姑奶奶便无今日的盛明远;洛青婉和元宝二人更是得洛淮林庇护,才有今日安宁。
盛明远有心在今日拜堂时加上跪拜之礼。
盛老夫人泪盈于睫,洛淮林同样眼中氤氲。
世上最令人动容,便是儿孙有心。
盛老夫人抹泪。
兰姨知晓洛淮林同样激动,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