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回说:“是,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他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将喉咙里升起的那些凉压下去,朝思暮想中处处是无所适从。或许该走,只是。
又能去哪儿呢?
他不想走了,楼上那张小小的床榻便是归宿,承载着阴差阳错的开始。桌上放着夏布罩的灯,他愿将它点起,在年少里再睡一夜。
程透抬起眼,定定地望着茯苓,声音不知不觉小了,他眼里有些湿漉漉的迷蒙,低低道:“茯苓,我能在楼上住一晚吗?”
那双眼里涌上了些青年鲜少表露的稚气。茯苓松了口气,忙回道:“好。我时常去打扫,屋里很干净。”
程透揉了揉眼站起来,不再多言,转身上到了二层。
屋里果真时常打扫过,连灰味都没有。被褥折得整整齐齐,似是才浆洗了,像记忆里一般松软。青年不顾自己风尘仆仆,蹬掉鞋就躺了上去。他闭上眼,闭上眼便是无数个日夜。有程显听的,没有程显听的。谁能忘掉他呢?谁能忘掉他呀。
他究竟是太累了,很快就坠进了沉沉的梦。茯苓蹑手蹑脚地进来,替他放下了支起的窗。
程透直睡到日近黄昏才复又起身。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支木簪,又找到了几件少时穿过的衣衫。他分不出这些算不算是属于他的,对着看了半晌,又放了回去。青年披散着长发,倚在窗棂上朝外望。远处是碧山绵连,伽弥山上没有铜钟与朱红的长廊,却和那儿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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