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在小树林里又见过她一次。
那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他逃课了,晃着晃着就到了小树林。
尽管天很黑,勉勉强强能看出来一个轮廓,但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她靠着一棵树,耳边那块亮着,像是在打电话,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微弱的火,她时不时放到嘴里抽一下。
纪碣在远处停下,手揣进裤兜,杵在阴影里,摸索着裤子里的烟盒,静静地看她。
过了会儿,他能够听见她的声音,讲的方言,听不懂,仔细辨别,大致能猜出几个单词。
还债、没钱、随便、京市。
烟烧到头,电话就讲到了尾。
格黎将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一动不动地站了挺久。
就在纪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哭了,像冬日里被遗弃在雪岗的小兽,因为失去力气所以哭得异常地压抑嘶哑。
那种感觉他也有过,小时候脾气暴躁的时候,被关进棋室一整天,哭到最后就是那样。
他慢慢地迈动步子走过去,还有一半的距离,她忽然转过头。
她发现了他,他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她走过来,与他擦肩而过,她应该是认出了他的名字,但什么话都没说。
他听见了一声细微的抽鼻子的声音。
之后,他也总去小树林抽烟,可再也没遇见过她。
每一次上她的课,他总会怀着一种莫名的憧憬。有时候,她偶尔投射过来的一点余光都能让他的腰杆不受控制地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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