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周盈盈靠在椅背上阖眼假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已逝的母亲。

周远青其实说不上是一位好母亲。

在周盈盈小时候的记忆里，周远青总是仗着自己残余的几分姿色到处勾搭男人，仰靠那些男人的接济勉强养活母女二人。

为了讨好身边流水线一样时常更换的男人，周远青已经筋疲力尽，自然做不到对女儿有多么上心，仅仅管她有吃有穿有一间小屋栖居罢了。有时候她跟男人出门厮混叁两日都不着家，周盈盈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立生活，做饭洗衣做家务全靠自己摸索，倒也学了个有模有样。

不过周远青对她的两点好，周盈盈能记一辈子。

第一点好，是她每年都会给她过生日，即使再窘迫也会在那天买一块小小的蛋糕给她。好像也只有在那天，周远青会露出格外慈爱的一面。她会给她哼不成调的生日快乐歌，她会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咬着蛋糕微笑，她会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最后抱着她泣不成声。

第二点好，是发生在周盈盈十四岁时的一件事。那天她放学后一进家门，就发现沙发上正坐着周远青刚勾搭上的男人。男人用赤裸裸的眼神把周盈盈从头看到了脚，便起身向她逼了过来，而她的母亲却不知去向。

周盈盈在男人铁臂的桎梏中像只发疯的小兽般乱踢乱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正绝望之际，周远青终于帮男人买烟回来，见此情景当即狠命一脚踹上了他的命根子。男人痛嚎一声，捂住下身跪趴在地，凄厉的哀鸣与粗鲁的咒骂搅合在一起，迟迟不绝。周远青颤抖着手拨打电话想要叫救护车，却被男人厉声阻止。周盈盈看着他满头大汗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出门下楼，痛苦的呻吟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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