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婴躺在河堤草地上。
这是一片位于堤道边的丰厚草地,再往下的斜坡上种了各种各样的庄稼,斜坡之下是平坦的田地,紧挨着一条河流。
地形决定了这里不是正儿八经的庄稼地,没人靠它收获赚钱,所以大家一般在这里种一点吃食供自家享用。姥姥在下面的田地里给蒜和芝麻上化肥,两手把着一个小推车,车前是尖尖的空心犁头,所过之处便有一条不甚笔直的浅沟,走动间雪白的化肥颗粒从车篓经由犁头落入沟里,再被姥姥从后走过掩埋。
春天的时候多是来拔草。这么一小块地,草也不是很多,拔了就扔在地头堤道上,有的被太阳晒干,有的就扎在泥土里活了下来,到夏天长成一片毛茸茸的厚实草地,此刻被朱婴毫不客气地压在身下。
天空是明亮的蓝,没有云彩,晃得人睁不开眼。朱婴眯着眼睛愣了一会儿,随手从旁边揪出一根草叶把玩——绿色、坚实的茎,扁平、狭窄的叶,小的时候偶尔会拿它戳戳耳洞看有没有堵住。也不止拿它捅过耳洞,还有一些白色、黄色、紫色的野花,摘的时候预留出长长的茎,带上之后很长时间都不会掉。
姥姥又上来一次填化肥,看见她随便躺在地上,又好气又好笑:“懒虫啊!”朱婴一个咕噜起身,看化肥剩余不多,索性全提了下去,免得人跑上跑下。姥姥嫌她碍手碍脚,大高个往那一戳,“莽汉一样”,又把她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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