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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韵随口抱怨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看见陈漾饶有兴趣的听着,不过却并没有对她指手划脚地提建议。
这倒是让她感觉很舒服。
如果他像工作中接触到的其他一些男性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对自己指点江山,她可能很快就会缄口不言。
但陈漾没有,只是聆听,不时微笑。
梁韵是别人眼中的所谓成功女性,一直努力地在世俗眼光中出人头地。
可也是因此,建筑起了周身的铜墙铁壁,不让别人近前探究,也不许自己越城池半步。
信任二字,在她的字典里,难觅其踪。
最初的轻度抑郁,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跟她极度缺乏信赖感和安全性,脱不了干系。
现在面对陈漾,她却隐隐的生出了一种无名的依附感,简直匪夷所思。
饭后,陈漾送她回家。
车停在楼下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我会叫人给你配一个星期的药量,但是你要减半服用,坚持到两个星期。这期间,如果你同意,我也会带你试试其他的干预办法,争取两周后完全停药。”
梁韵刚才跟他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啤酒,现在的眼睛里添了几分流转的颜色。
“我为什么要信你?”她问道,语气在酒精的作用下添了几分挑衅,“别人一年多都没有疗效的情况,你说两周,不是在吹牛么?”
陈漾眼底的神色一暗,“信不信我,你自己知道”。
“手机给我一下。”陈漾又说。
梁韵微怔,不过还是顺从地从手袋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嫩绿的手机外壳,鲜活的颜色。
就像她掩饰极好的外表,谁也看不到她内心的秘密。
热烈地假装,微笑着压抑。
陈漾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回拨过去,等自己放在收纳盒里的手机亮起,他再挂掉。
“药配好了,我会找你。”
他下车,走到梁韵一侧,拉开车门,顺势弯下腰,去解梁韵的安全带。
整个人的身影罩在她身上。
梁韵忽然僵住,手脚都像石雕一样静止,任凭他按下自己的安全带扣,足足等到陈漾发问才晃过神来。
他问,“不想下车?”
梁韵只觉得脸颊猛然发烫,逃一样下车,飞快地往自己家的楼口跑。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小剧场————
陈漾:听热心群众们反映,你觉得我像太阳(Sun)?8错8错,凡是带大S的名字我都很受用!
梁韵:那您没听有关市民介绍,太阳还有个名字叫“公公”?嗯,陈公公?
陈漾(单手抽出皮带): 你过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作者菌:你俩赶紧的!你看看,我跟读者们保证了肯定有肉的,啥时候才能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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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拜托了,陈医生
一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梁韵才意识到,刚才并没有好好跟陈漾告别。
作为医生,破例给她配药,也算是为自己开了后门了吧。
她掏出手机,打开,找到他存进来的号码,微微咬着下唇,编辑修改了半天,才发出去短短几个字,“今天,谢谢你!”
不一会儿,对方便回复过来,“只是今天?”
梁韵拿手指轻轻点着屏幕,只好又疏离客气地回答,“今后两周,就拜托了。陈医生。”
陈漾此时,还坐在车里。
车子熄火停在小区的路边,从车窗向外,正好能看见梁韵房间的灯光。
他盯着手机上“陈医生”几个字,勾起嘴角一笑。
嗯,先让她这么叫几天吧。
看来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陈漾发动了汽车,又抬头看了一眼梁韵的窗户,缓缓驶离。
很快,梁韵果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通知她去拿新的处方药。
不是陈漾打来的,她莫名的有些失落。但是还是记得发了消息过去,感谢他的帮忙。
“不必客气。不过要记得我说过的减量服用。另外如果可以,按时把身体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梁韵盯着手机的屏幕:怎么像她爸爸的语气?
梁韵的父亲退休前是体制内的领导,人前八面威风,人后也老是端着个架子。
性格是个老古板,从小除了关心她的学习成绩以外,好像从来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父女亲近的举动。
考试成绩好的话,能得来寥寥几句肯定;不理想的时候,便是言语上的冷暴力。
她爸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从小到大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还不是因为你是个丫头。”
其实,有时,梁韵宁可她爸像隔壁叔叔对待他儿子那样,犯了错,来一顿板子,倒也痛快。
在她眼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远远恶劣于体罚。
梁韵的母亲年轻时就是她爸的盲目崇拜者,至今都没有改变立场。
记忆当中,她对自己的评价总是要和爸爸的形象挂钩:
学习有退步——丢你爸的脸;跟同学闹意见——丢你爸的脸;就连个头长不高,也是——丢你爸的脸!
梁韵自高中就开始住校,大学去了外地,后来又出国留学。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逃离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
至少离家在外,她爸的要求也就是“定时给我汇报你的情况!”
至于汇报什么,便是自己的自由。
梁韵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所以她的家人至今都不知道她其实在服用抗郁药物的事情。
如果他们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梁韵的父亲一定会说,“小年轻,就是没经过风浪,心眼小,想不开。哪里那么多事儿!”
梁韵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所以,不要告诉他们。
假装生活,她早就习惯了。
梁韵盯着陈漾的消息,盯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好”。
记得他说要自己减半服用,这次梁韵很听话地遵了医嘱。
也不是因为要听他的话,只不过担心药量坚持不到最后而已。
梁韵对自己说。
每隔一天,也规规矩矩地给他发消息报告。
这算是医生对病人的跟踪调查吧。
梁韵又对自己说。
晚上睡了几个小时,白天的食欲怎样,头痛的状况如何……
陈漾每条必回,没有一次落下,尽管大多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很好。”“不错。”“知道了。”之类。
梁韵自己好像也没有意识到,后来几天她的短信开始加上了一些生活上的其他细节:
公司楼下新开的奶茶店很好喝。
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