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这些人都完完全全比不上。何况你已经惹怒了他,再不及时挽回,不仅你一辈子不会有出路,还累及我这个公司也前途堪忧,到时候还谈什么工资……]
奚雀珂嗤笑一声,把他拉黑了。
同时也有些无力。
脑中一团乱麻,在公寓里躺了一天,成功和几位朋友借到了钱,足够先维持一段生活,但以后还要还。
几人都对她这么一身好资本、却混到眼下这不得不借钱的地步感到十分惊讶,问她是不是在北城惹到了什么人。
奚雀珂:“……”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忽然又想到,自己的确曾听闻过不少同行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被打压的事。
那些人,有的因为混不下去而退了圈,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有的还位居末列挣扎着,成为同行茶余饭后的笑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拿捏她们,如踩死几只蚂蚁般易如反掌。
当时她没怎么在意。
类似的小麻烦也时常在她身上发生,但她条件优越,大不了就跳槽一走了之,没遭到那么大的反噬作用,甚至还一路顺风顺水、越走越高。
如今算是一头撞到天花顶了。
下午的时候,她开始找私活。
彭东海不给她发工资,她自知没有精力和财力与他对垒,干脆也无视了与公司的合约。
最后成功谈妥一个下周末的网店模特兼职,还有一个车展的车模兼职有待商榷。
长舒出一口气,看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光转瞬即逝,醒来后又是黎明。
*
从没想过各种余额会变成小数点后第二位,奚雀珂手头拮据,能省则省,本来就不丰富的饮食变得更加单调。
除了每天必喝的脱脂牛奶,吃的基本就是蔬菜沙拉和水果。实在觉得饿了,才吃些面包或简单的饭。除了日常开销还有房租,且不知道学校会不会需要交什么钱——晟铭随随便便一笔费用就能把现在的她给彻底压垮。失去工资后完全入不敷出,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高三级部将在九月中旬举行一场会考。
前一日,去考场贴座号的任务被分配到每个班级,高三7班拖到最后一个。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时,班长佟媛和副班长冉淳好像才想起这件事,拿着一沓座号纸、胶水面面相觑,再环视教室一周,有些尴尬。
——整座教室里空落落,大家都去吃饭了。只剩下奚雀珂一人坐在位置上写作业,一只手里转着笔,另一只手拿着只苹果。
“那个……奚雀珂。”冉淳开口,没再把她当空气人了,“一起去实验楼贴座号吗?人多会快些。”
从前向来是四个人去的。
奚雀珂抬眼看了下她,搁了笔。
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吓人,两人看她这样答应下来,都舒出口气。
考试考场在实验楼,一个班级负责贴两个考场的座号。佟媛和冉淳进了同一间考场,奚雀珂就很自觉地去了另一间。
刚贴到一半,隔壁竟然响起了安宣的声音:“贴好了吗?辛苦了。”
——“都贴完了,不辛苦不辛苦!”佟媛慌忙道,显然是这位“温柔学姐”的小迷妹一枚。
——“好巧啊,学姐正好来锁门吗?看来我们班是最晚的了。”冉淳则有些不好意思。
安宣始终面带微笑,柔声说:“没关系,刚吃完饭,顺便就来了。”
——“学姐太温柔了,不愧人美心善。”
——“那我们先走了哦!学姐再见!”
接着是钥匙插进门锁后的转动声,以及佟媛和冉淳离开的脚步。
奚雀珂滞了下,若无其事地继续贴座号。
她料到安宣会来。
但安宣站在她教室前门外、平静地往里看着,既没挖苦她也没讽刺什么。
几秒后,她竟然直接将前门关上,开始从外反锁。
“你疯了!”奚雀珂瞬间后悔,又一次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狠毒。
奚雀珂几步走过去,按住门把手猛摇,可惜晚了一步。想到什么,她立即往后门跑,才发现后门是一直都是被反锁着的。
与此同时,安宣慢悠悠地走到后门来,隔着玻璃冲她一笑。
她又贴近些,把玩着手里那圈钥匙,细细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这儿的钥匙只有我有,你就别费力气啦。放学再放你出来。”
“……”
“你早晚会遭报应的,你信吗?”奚雀珂凉凉地说,但安宣压根就不可能听进去。她面上还是那种愉悦而自得的笑,手里把玩着钥匙,悠悠地走向漫长的走廊尽头。
操。
奚雀珂干脆不再贴座号了,将一叠纸和胶水通通扔到一边去。整个人又一次觉得空洞和麻木,背靠着后门,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去。
且不说这间教室在不上不下的二楼、窗户还设了铁艺雕花防盗网,又在那么长一条走廊的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恐怕就算拍烂了手、喊哑了嗓子也无法将声音传到东西两侧楼梯那儿去。
身上没带手机,前后两扇门都被从外反锁,唯一有可能成为出口的,是位于靠走廊那面墙墙顶的一扇小窗。
或许可以从教室把桌椅摞起来、爬上去,可她该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出去?
……可笑的是,当她萌生出这个想法后,害怕的并不是如果摔断了腿会有多疼。
而是害怕无力支付的医药费、因无法继续找兼职而失去的微薄收入,以及受伤后无人照料的生活会有多狼狈。
仰头对着窗户,看晚霞渐渐暗淡了,消退去。深深的黑色又渐渐吞没一切。
无人的教室里空荡而阴冷,即使打开灯也驱不散。
奚雀珂知道实验楼的楼道和走廊之间是设了门的,也就不期望谁在上下楼时会发现她。但她还是巴望着,巴望着后花园里会不会有巡逻的保安经过,注意到这个亮着灯的低层教室到底有多突兀……
发了很久呆,第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她抱着膝,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
其实这种感觉很熟悉,只是被具象化了。
已经很久很久了。
就像深黑色的夜幕笼罩一切,无星亦无月,视线里的一切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条小船,在狂风暴雨中飘飘摇摇,脆弱得不堪一击,时刻都有可能被狂卷而来的巨浪所倾没。
这样茫茫无际的一片大海,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没有岸边的灯塔……只有惊涛骇浪的低吼。
……
“咚咚咚。”
头顶的脆响伴着身后门的微颤。
奚雀珂愕然抬头,相同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有人曲起手指、漫不经心地在门上叩了叩。
在第一节晚自习开始、度秒如年的20分钟后,惊讶和欣喜同时浮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