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人杰无可奈何:“那你想怎样,再硬闯一次?”
凌枢:“我是想再进去看看,不过不是现在,要等天黑之后,偷摸进去,我看过了,从后面园子溜进后厨,孙家人口不多,又没护院,很容易瞒过他们的。”
沈人杰:“……你是不是先跟岳长官商量一下?”
要不是胳膊还在人家手里当“人质”,他早就一溜烟跑了。
凌枢:“自然是要跟他说的,我还想让他去找江河,兵分两路,双管齐下。”
沈人杰另一只手积极举起。
“我可以去当信差!”
所以你就别再抓着我了吧!
凌枢笑眯眯:“那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孙家探险,我一个人没接应,有事消息也传递不出去。”
沈人杰苦了脸:“兄弟,我是来放哨把风的,不是来做贼的!”
凌枢:“看你这出息,我就和你交个底吧,老沈啊,这要真是一个案子,背后层层挖掘,弄不好你还能立个大功,就算最后一无所获,江河那边自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沈人杰心说我怕麻烦。
凌枢没管他怕不怕,扯着人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和他分析。
“咱们先去吃个饭,十点再过来,还有,用不着你去报信,那太大材小用了,我正好瞧见个熟人……”
声音渐行渐远。
……
岳定唐第三次看怀表了。
他怀疑凌枢已经把约定忘个一干二净。
今天本来应该是他们去看《马布斯博士》的日子。
那是一部上映于十几年前的悬疑电影,国内新近完成译制,在电影院播放,凌枢见着了,嚷嚷着想去看,岳定唐就让人提前买好电影票送到办公室来。
现在票有了,时间也快到了,凌枢人却不见了。
市警察局犯罪顾问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岳定唐道:“进来。”
他以为是凌枢。
但并不是。
来的是一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晚安好梦~
——
第136章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翡冷翠舞场的舞女, 雅琪。
岳定唐记得她。
上回凌枢去跳舞, 就是跟这个舞女调情。
那时他站在阴影里,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灯光昏暗, 也记下了舞女的模样。
雅琪也很讶异。
她很快扬起下巴。
“您就是岳先生吗?是凌少让我过来的, 他说今日没法赴约了。”
她以为岳定唐会生气。
但对方没有。
“他还说了什么?”
雅琪故意道:“没了!”
岳定唐没催她,也没赶她走, 只是点点头, 继续低下头办公,好似浑不在意。
最后还是雅琪按捺不住了。
“你就不问问吗?万一凌少出事了呢?”
岳定唐气定神闲:“你不说, 那就是他一时半会也没事。”
雅琪还真拿他没辙了。
“凌少说, 他入夜之后跟沈人杰去探探孙宅, 没法赴约了,还说陆祖德是江河的干儿子,让岳先生你去找江河问问。”
这里头的人名,她大多数不认识, 只是原话照搬, 为了记住这些名字, 一路上来回也背了不少次。
岳定唐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显然也被这个意外的消息震了一下。
“我知道了,多谢你。”
雅琪微哼一声,见他起身收拾东西似要准备出门,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多留,但又不甘心这样甩手就走, 悻悻的还是蹦出一句话。
“岳先生,凌少很好。”
岳定唐把笔迹锁回抽屉,闻言就接道:“我知道。”
雅琪噎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岳定唐倒是有了点笑意,不像刚才那么公事公办了。
“他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他只管往前冲,但我会跟在他身后。”
雅琪愣了。
岳定唐有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能力,自然可以跟在后面,哪怕凌枢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也会帮忙收拾,但她自己呢?
她只是一个舞场的舞女,多年攒不够为家人还债的钱,还得凌枢反过来出手相助,她能有今日,全靠凌枢。
正因如此,心中又甜又酸又涩,大有“还君明珠双泪垂”的叹惋憾恨。
“你、你好好对凌少!”
她越想越难过,扔下一句话,转头跑了。
岳定唐有些莫名其妙。
但他没工夫多想,凌枢没有让雅琪转达更多的内容,但寥寥几句话足以说明大概情况。
凌枢跟沈人杰想必已经准备潜入孙家,他现在赶过去阻拦也来不及了,倒不如想想怎么从江河那里套到更多的讯息。
……
沈人杰想哭。
他觉得自己在吃断头饭。
就是牢狱里那种专门给秋后问斩的犯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无比丰盛。
可越是丰盛,就越是心惊胆战。
现在这顿可不就是断头饭么?
“多吃点啊,老沈,甭跟我客气!”凌枢还挺热情给他夹菜。
他、他吃不下。沈人杰味同嚼蜡,一边寻思有什么法子让凌枢打消夜探孙宅的念头。
“其实你想打探孙家的内情,也不是非得当贼这个法子吧,像左邻右舍都可以问问。”
凌枢不以为意:“你当我没留意?早问过了,孙家左边没住人,那洋人去年举家回国了,宅子至今还空着,右边的洋房被一个山西富商买下了,这宅子是他每年带着姨太太来上海谈生意游玩的时候住的,现在里头是一对老仆人夫妇,每天负责打扫出门买菜,一问三不知。”
沈人杰弱弱道:“那还有对接,成衣店,糕饼铺呢!”
凌枢:“那你打听出什么了?”
沈人杰无言以对。
凌枢放下筷子,摸摸肚皮。
“差不多了,一般人家晚上早睡,现在十一点钟,他们怎么也该歇下了,该到我们了。”
沈人杰:“要不我现在去找两条面巾,咱们把面蒙上再说!”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
凌枢不知道从哪掏出两条黑色帕子。
沈人杰:……
“那总得带点趁手的武器吧,万一出什么事呢?我便装出行,身上没配枪,得回巡捕房去拿。”
他不死心地挣扎。
凌枢又摸出一把匕首塞到他手里。
“枪只有一把,你枪法没我准,还是我带着,你拿着这匕首吧,足以自保了。”
沈人杰欲哭无泪。
吃饭的摊子距离孙寡妇家里大概两条街,凌枢跟沈人杰步行过去的时候,那里绝大部分果然早就熄灯,有些微弱昏黄的光线,也是来自洋房门口的路灯。
万籁俱寂,只有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