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见过江怀越那样丧失理智,他在她面前,在众人面前,始终都是衣衫严整,端肃高傲。即便是愠怒,也只消一个眼神,便能使人胆寒心战。
他从来不会那样愤怒,那样放肆。
她一直觉得他没有心。即便有,也是装盛于冰莹剔透的琉璃瓶中,与这滚滚红尘彻底隔绝,感知不到常人的喜怒哀乐。
可是今天,他却自己将这琉璃瓶砸个粉碎,迸裂飞溅的碎片中,那颗心是否也会布满伤痕?
风雨渐渐小了。
天色仍是灰暗无光的。她踌躇着,终于从船舱内寻来了一件斗篷,随后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硬着头皮,跳下了船头。
画船船身不低,她跳的时候就觉得害怕,落地时果然只觉脚下湿滑,一下子崴了左足。
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落了眼泪。
可是相思忍住了,只靠着船身休息了一会儿,就咬着牙,带着斗篷往深处走。她从未到过这里,所幸这水中陆地林木葱郁,只留有一条小径向着前方延伸。她记着江怀越正是从这边离去的,便也沿着这条小路踽踽前行。
下过雨的林地格外难行,她那受伤的脚踝起初只是刺骨的痛,走着走着便演变成肿胀难忍。可是既然已经离开了画船,就断没有回头的余地,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很久,终于望到前方草木掩映的小丘上,有一座古亭台。
亭台朱色已略显斑驳褪淡,江怀越背对着这边坐在其间,淋湿的赤红蟒袍已经脱下,搭放于阑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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