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她出去之人是幼时教授她蒙学的夫子,授业恩师她根本不曾设防,没想到对方竟也已经被人买通,借着与她探讨几道前两年经字科的论经题把她留到了入夜。
刚才一直劝她喝的酒只怕也有问题,她虽不曾怀疑夫子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碰酒,一招不成,才有了现在的埋伏。
顾允书手里夺了刀,但对方人多,四面一起围攻,眼见着一刀就要挥落在她后背,嗖嗖两支箭从高处破空而出,穿透了她背后两人的胸口。
霍宴手里动作没有停,她占了地利,一箭又一箭从窗口|射下去,剩下几个人见势不妙,转身从巷道里跑走了。
顾允书抬起眼,看见了二楼窗口霍宴面无表情的脸。
顾允书收拾掉了地上几具尸体,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换了衣服走到了霍宴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顾允书走进门将那几支擦干净的箭还给了霍宴,“谢了。”
霍宴接过来扔回了箭袋里,哼笑了声,“大晚上的,顾少去哪里风流了?竟惹了这么大的债?”
顾允书没回答,霍宴本也只是随口调侃,不以为意,但下一句话她却收敛了玩笑之意,缓声道,“记得,你欠了我一条命的人情。”
顾允书点头,“救命之恩,这是自然。”
顾允书只当霍宴是随口一说,没有特指什么,但是霍宴继续道,“也许常科试过后,我就会来要回这个人情。”
这句话意有所指,顾允书微微蹙眉,“你…”
霍宴道,“那日在天香居不是有人说了吗?等常科试过后,想要找人引荐的,就要考虑起来了。”
霍宴这话说的本就离谱,当日那人是在说寒门学子,她堂堂霍府门上当朝文昌台正相宰执之女,谈什么引荐,但顾允书听懂了她真正的意思,所以才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霍宴问了她曾经问过顾允书的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去眠山书院?”
顾允书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若原先只是猜测,今日这场蓄谋的暗杀就是证明了猜测,顾允书出身的顾家,是四皇女的外家,天生的四皇女党,无心相争就不会惹来忌惮,也没必要早早将最出息的小辈大老远送去眠山书院,若是在京都崇文、弘文书院,怕是等不到她展露锋芒,就会迎来“意外”。
去眠山书院是为了韬光养晦,是为了保全她。
但这并不是霍宴对顾允书说那句话的原因,等承乾帝作古太女继位,她就更不可能再有同霍中廷抗衡的机会,她如履薄冰,前后皆是死路,破局之路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顾家的选择是顾家的选择,而顾允书的选择是顾允书的选择。
霍宴和顾允书在书院争锋相对了这么久,情境演练交手了这么多次,在书院其他学生眼中本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人,论经题的立意却总是殊途同归。
有时候惺惺相惜的对手才会最了解对方。
若四皇女是个酒囊饭袋,或是残暴无良卸磨杀驴之辈,哪怕顾家一意扶持,顾允书也不会跟着顾家的选择白白赔上自己。
霍宴觉得,她可以相信一下顾允书的眼光。
顾允书叹气,“你何苦来趟这趟浑水?”
霍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竟一晃而过一点亮光,就在顾允书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低声道,“为了…寿终正寝。”
常科试的日子开始倒数,这些日子的抱佛脚已经起不到太多作用,对很多学生来说,此时养精蓄锐保持心态反而更重要。
二月下旬持续七八天的时间是京都的花朝节,春分过后越来越多的花朵从含苞待放到盛放,花神祠每日门庭若市,这天上午,谢光在弄墨台遇到了来找她的霍宴。
为了随时解答指导学生们,谢光这些天一直都宿在弄墨台,除了眠山书院的学生,也有许多其他书院的学生慕才名来求教,谢光来者不拒,根本没时间去叶府看叶晗。
霍宴对她道,“山长,花朝节了。”
谢光对霍宴的开场白感到摸不着头脑,“花朝节?”
霍宴道,“古时花朝节有赠花心悦之人为其簪花的风俗,山长同叶夫子多日未见,若能为他备上件礼物送他,他定然高兴。”
谢光被霍宴这么一绕,倒是想起了许多年前,她第一次约叶晗出去踏青的时候好像就是在二月下旬,春分前后,这么一想,一晃二十年过去,叶晗跟着自己远离京都,堂堂叶家公子在书院过着事事亲力亲为无人伺候的日子,还真的有些如霍宴所说准备礼物的意动。
这么会说话的功夫,就有人在不远处等候着,看神色就知道显然是求上门来有问题要请教谢光的,谢光一时犹豫,就听霍宴道,“山长走不开也无妨,所谓弟子服其劳,我可以代劳。”
霍宴带着谢光送给她夫郎的花朝节礼物来到叶家,正好在叶府门口遇到回家来的叶雨陶,她那日在天香居和叶雨陶喝了两杯水酒,也算有了点头之交,叶雨陶听见她的来意,直接带她去了叶晗的院子。
霍宴将谢光准备的那个木匣交给了叶晗,她面色冷淡,视线扫过院墙,又扫过院内几间厢房紧闭的房门,叶晗打开木匣看了眼,这会抬眼对她道,“别看了,人不在,和云瓷一起出门去了。”
叶晗端详了下霍宴,不过并未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失望之色,好像她真的就是为了替谢光来送一趟礼物而已。
霍宴很快告辞,卫章回来的时候听说霍宴今日来过叶府,脸色明显垮了垮。
入了夜,卫章沐浴完晾干了头发,穿着中衣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他在想,霍宴白天过来是不是想顺便来看他的,没看到的话她明日还会再来吗?
坐了会,卫章起身往床边走去,他背对着窗户,听到一道轻微的声响,卫章神色一凛,是有人跃窗落地的声音。
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熟悉的气息在靠近时卫章就有所察觉,让他都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的动作,他欣喜地转身扑进了她怀里,连着小声喊了好几遍霍姐姐。
霍宴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带上窗后一手枕在他脑后倾身把他压在墙上,二话不说偏头凑近,细密的亲吻就落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急不可耐,脸上唇上的碰触变成了交换唾液的深吻,霍宴揽在他腰上那只手隔着衣服来回抚摸,唇舌用力时掐在了他腰上,不曾用力,只是掌心灼热的厉害。
卫章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热情又认真地回应着她,每次被扫过舌根时甚至会发出舒服的小声哼哼,刺激地霍宴头皮根发麻,好一会从他口中退出去后也没有彻底放开他,含着他的下唇有一下没一下舔着,时不时碰到他的牙尖,也没有做什么更多的动作,只是耳鬓厮磨颈首交缠,不想分开。
霍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