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视线看了他二回,他才道,“我今天发现春天的衣服嫌短了,我长高了。”
霍宴眯眼,“你当我量尺用?”
“我就想看看我现在站着到你哪儿了。”卫章撇了下嘴,还是没过肩。
霍宴道,“这书生服洗多了缩水。”
“啊?”
“所以不是你长高,只是衣服缩水了。”
卫章不相信,一直到霍宴准备离开器物房的时候,他跟着走出去嘴里还嘀咕了一声,“我就是长高了。”
霍宴突然伸手整个手掌按压在了他头顶上,卫章身体一僵,霍宴不是在拍或者摸他头顶,而是扎扎实实按着,卫章能感觉到发顶传来属于她手掌心的热度,动都不敢动一下,“干、干嘛?”
“确定个高度基准。”霍宴按在他发顶,指尖正好碰到卫章束得松垮垮的发髻,她手指勾了一下,就把他束发带上拴的那枚铜钱从他头发里勾了出来,“这是什么?”
“发、发带啊。”
“我说这枚铜钱。”
“就是拴发带上,辟邪的。”
霍宴的手指尖还勾着发带,她微微侧头,看见这枚铜钱不是承乾通宝,而是先帝的国号,是一枚隆乾通宝,看着已经有了年头,表面已经形成了光泽的包浆。
霍宴松了手,卫章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霍宴走出去了好一段路他才想到追上去问,“确定高度基准是什么意思?”
“以后就知道你到底是长个还是衣服缩水了。”
那天晚上,唐玥和卫章在一起吃饭,他先打了饭菜落座,卫章在他后面走过来坐下,他看见卫章端着的饭盆,诧异道,“你有这么饿?”
卫章语重心长,“多吃才能长高。”
“就我们这个年纪,吃再多也长高不了多少了吧?”唐玥和卫章是同年,而且他觉得卫章现在这个头刚刚好,不理解他怎么就这么想长个子了,“现在这个头不是挺好,我才不想再往上长了,你看宋小小他那高个头,他做梦都想自己的骨头能短一截。”
你不懂,卫章心道,否则他用什么理由找霍宴去“量身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怀疑,卫章的祖传铜钱早晚要被这败家娃扯下来给霍宴辟邪
第22章 撞见
没两天卫章饭盆里的饭菜量就恢复了正常,实在是撑着了腹中难受,而且他转念一想,再这么下去,个头长不长不知道,体重是肯定得长,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天晚饭时卫章只打了他往常一贯的饭菜量,倒是唐玥的饭盆堆了老高,而且他的饭盆里连饭都没有打,满满的全是羊肉,卫章问道,“你这么吃行吗?”
“有什么不行?”唐玥凑上去深吸了一口气,圆脸上露出了陶醉的满足,要不是有不少男孩嫌羊肉有膻味不爱碰,那盛菜的帮厨还不肯给他这么多,“一个月都吃不到一回,我最爱的白切羊肉。再说了,你前两天往肚子里那么塞都没事,我多吃点羊肉怎么会不行?”
用完晚饭正要离开时,卫章闻到了从后厨方向飘来的一股香味,吸了吸鼻子,觉得是鸡汤的味道,但今天的伙食里并没有鸡,正好一个帮厨的老妇提着一篮子卷心菜经过,卫章便问了声后厨是在熬鸡汤吗?
那帮厨笑道,“鼻子还真灵,里头是在熬鸡丝粥。”
帮厨说那一大锅鸡丝粥是给夜里读书的学生们当宵夜的。
女学生们的住处本来也不像息夜轩一样会反锁,八月的书院大考在即,最近养性阁内经常通宵达旦亮着烛火,谢光便让食堂准备了些宵夜。
每年常科试都在开春后举行,具体时点不一定,但通常是在二月底三月初的样子,所以又被称作春试、春闱,学生们就把这一年一度的书院大考戏称为小秋闱,若是小秋闱出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山长和夫子通常都不建议第二年去参加常科试,火候未到,仍需苦读。
唐玥道,“难怪我姐姐以前回来总说谢山长人好,换了别的书院哪有挑灯夜读还给准备宵夜的。”
卫章深以为然。
夜深人静,息夜轩内,卫章被一些动静给吵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好像是唐玥推门跑了出去。
唐玥出去又进来两回,卫章在他第二次进来的时候爬起来问他,“你没事吧?”
“抱歉吵醒你了啊,我有点拉肚子。”唐玥躺回床上,“我刚才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太黑了没看清,不管了,困死了。”
卫章也躺了回去,结果合上眼睛没多久,他听见唐玥又爬起来了,而且这次好久都没回来,卫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唐玥他别是掉茅坑里去了。
卫章摸着黑往茅房过去,在茅房前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近了发现是唐玥摸着墙在走路,他驼着背弯着腰走得很慢,卫章过去扶着他,他颤声道,“拉得腿有点软。”
“你再这么拉下去不行啊,我带你去医庐。”
卫章找了盏烛灯提在手里,扶着唐玥往外走,靠近大门时才想到门是反锁的,得去问谢云瓷拿钥匙才行。
但是卫章一眼扫过去觉得那铜锁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他提着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铜锁虽然挂在门上,却并没有锁上,卫章奇怪道,“云瓷今晚忘了锁门了?”
不过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唐玥看着越发走不动,卫章干脆把他背了起来,提着灯跑到医庐敲门把钟楹给敲了起来。
“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
卫章背着唐玥走了一路,倒也没太喘粗气,回答道,“他腹泻了好几回,腿软没力气。”
“进来吧,把他放那边榻上,白天吃什么了?”
卫章想了想,“他晚饭吃了很多很多很多羊肉。”
钟楹听见卫章那三个很多,看了眼在榻上捂着腹部哼唧哎哟的男孩,无奈地摇了摇头,“得亏消食的药材这里还有点,不然这个点我也没地给你抓药去。”
怕他拉多了脱水,钟楹让唐玥暂时留在了医庐,卫章离开医庐提着灯往回走,他往养性阁那里去绕了个圈,果然老远就见到养性阁的一楼二楼都亮着灯火。
卫章估摸着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子时,心想着也不知道霍宴是在睡觉还是在养性阁挑灯夜读,他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该回去睡觉了。
养性阁边上有一片林子,卫章走得心不在焉,突然听到前面挨着林木的小径上传来一道女声,“公子,请自重。”
那声音很有辨识度,而且背对着他的女人也察觉到了卫章手里灯盏的亮光,微微侧头,卫章看见了她的脸,还看到了她对面应该有一个男人。
卫章认出了顾允书,但他没看见那个男人是谁,他只看到了衣服和半个裸肩,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他立刻就撇开眼退了两步后转身跑了。
后来卫章还想,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