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男还是女。
从女生身体构造来看,他明显多了女孩子不该有的东西。可要说他是男生,林光的行为举止,兴趣爱好更偏向于女生,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个女孩儿。
小学时校内开始盛行将举止较为阴柔的男生称之为娘娘腔,林光就是这一群娘娘腔人群中的其中一个。
他无法理解,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就是一个女孩儿,娘娘腔这个词应该跟他完全搭不上边才对。
小时候的林光想法天真到荒谬,他觉得自己是个女生。
无论现实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提醒他,他也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现实生活的残忍程度是随着时间不断递增而加强,他被所有人指点,被父母殴打责骂。
于是青春期的林光想成为女生。
“大概是因为在计划生育管控较严的那个年代,我妈将我送去了姨母家。”林光笑了笑,却不自觉攥紧了背包的链条,“我穿着姨母女儿穿不了的小裙子长大。”
后来政策不那么严格的时候,父母才把他接回去,林光终于得以见光。
陈均静默了许久,抬头看他,“我为自己刚刚的言语道歉,对不起,但你现在真的很漂亮。”
林光笑着摇头,表示没关系,耳垂上挂着的流苏耳饰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
他跟陈均说:“我是一个男人没错,虽然我断断续续吃了近十年的药,但我也没办法做女人。”
陈均想起了刚认识林光的时候,他才大一,而林光早已毕业。他俩互相加了微信后,一直是以文字聊天。直到过了两三年,林光才给他发了第一条语音。
那时候林光的声音还没现在那么清脆泠然,声线沙哑中只依稀能听到属于女孩儿的声调,当时陈均还猜测她是不是感冒了,早中晚一句问候,主要是询问她有没有吃药。
林光则以为陈均在发疯暗讽他,那时的网络流行语没有现在那么让人隐晦难懂,他们对着想怼的人通常都是问候一句,你吃药了吗?你需要吃药了。
“所以你那时候真的在吃药?”陈均佯装讶异问他。
林光没听懂,问他在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均嘻嘻笑着,刻意转了话题,一字一顿道:“早上好,你吃药了吗?中午好,你吃药了吗?晚上好,你吃药了吗?”
陈均这一段话,令林光瞬间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了这件事。
他朝陈均翻了个白眼,然后微笑,像极了他每次被陈均气到无言以对的时候发得那个系统表情。
到达奶茶店才一点过几分,店内没什么客户,能来这个店里消费的顾客基本上都是C大的学生,而学生们在这个时间段通常在吃午饭或是准备午休。
林光洗了洗手,从冰柜中拿出百香果、西柚和青柠冲洗干净放在制作台上。
他让陈均往前凑,陈均疑惑,但还是朝他的方向前倾上身。
他轻嗅片刻,笑道:“喷得格雷夫DV吗?”
陈均的脸霎时一红,耳根发热,“你就别提我的黑历史了!”
“那好吧。”林光耸了耸肩,端出一个掺杂碎金箔的玻璃杯出来,并让小媛去阳台掐点薄荷叶来。
“我给你调个印象饮料,就以你的格雷夫DV为主题,好吗?”
陈均气岔。
每个人都不一样,喜爱的东西也不一样。可对待喜欢的事物时,眼里的认真与专注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且无法轻易掩饰。
林光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动作又缓又柔,每个调剂都很仔细地去估算用量。
“你一毕业就开了这家店吗?我读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这家店。”陈均打量了一番店内的装潢,又想起林光曾跟还是网友的他说自己一毕业就开了奶茶店。
可现在身处于店内,结合他自己对于这条街的认识,这家店应该是没开多久,至少在他毕业前,这家店是绝对不存在的。
林光手上切西柚的动作顿了顿,锋利的刀刃划过他指尖,瞬间涌出一串血珠。
他赶忙放下刀和芒果,陈均见着林光划了手,慌张地从桌上抽了两张纸递给他。林光立即接过包住了手指,并用力按压受伤处。
陈均被他这紧张的动作吓得更慌张了,他看着鲜血渐渐从林光指尖伤口处开始渗出并且蔓延,几欲将两张对折在一起的纸巾染红。
陈均焦急问他:“学姐你这儿有创口贴吗?没有的话我去药店买。”
“没事。”林光叫住了正要出门的陈均,“只是划得深了,你别急。”
说完,又喊小媛过来,站在她身侧指导她怎么将这杯饮料调好。
最后品尝的时候,陈均并不觉得好喝,他也将心里话直接说给了林光听。
微酸带着苦涩,入口回味后一丝回甘,喝惯了甜腻奶茶的陈均实在无法接受一杯过于寡淡并且还怪味的饮料。
“青柠没去籽所以会苦涩。陈均,你觉得它像你的格雷夫DV吗?”
陈均愣住,一脸问号看着林光。
林光将手里已将近被鲜血染透的纸巾扔在了垃圾桶里,“我没有见过你的格雷夫DV,但听你描述他应该会是这样的感觉。”
说话真是一门艺术,林光的话总是能说得很漂亮,因为他会在说话的时候控制自己的声线和语调来修饰自己所表达出来的那句话。
“挺像的。”陈均又抿了一口,“让人欲罢不能啊~”
林光嫌他表演浮夸,动手拍打他的头。
离开的时候才五点,林光陪他聊了一下午,从人生理想聊到人为什么要吃饭,聊得林光忍不住想揍他。
期间有个黄毛小子总是进进出出买奶茶,间隔大约半小时至一小时来一次,一次只点一杯。
后来林光斥责了他一顿,让他闲得没事干就多读点书去。黄毛小子气得怒瞪他,但还是持续来店里点奶茶。
开着车回去的路上,陈均随意找了家超市进去买了点食材准备回去对照做饭APP做个简单的家常菜给丁柏吃。
他没想到会遇见丁柏的母亲,宋惠。
宋惠就站在他停靠在路边的车旁,穿着灰色的西装和十厘米的高跟鞋,正与人打电话。
陈均提着菜愣在原地,他知道宋惠一定看出来这辆车是丁柏的了。他有些慌,瞬间急出了满头汗,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如果上前打招呼,那就要编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宋惠不像邓乐那么傻不愣登。那如果不上前,他也不好回去,并且后续还要折腾回来再把车开走。
思考了许久,陈均还是决定上前主动送死。
宋惠这一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她看着站在面前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的青年有些眼熟。
“你是?”
陈均吞咽了一下口水,颤着音回答她:“我是 丁柏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