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小矮几上有个造型古朴的圆盘——声音从那里发出。
这是什么巫术。
他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但在他收回视线前,圆盘中央镶嵌的宝石却把他的目光勾了回去。
那是一颗造型并不规则的蓝黑色石头。
——他身上有没有一块蓝黑色的水晶。
海因斯在红露镇自己家里问出的话从维克多脑子里蹦出来,吸血鬼喉头蠕动了一下。
这时一个散发酒香的杯子伸到维克多面前,他抬起脸,海因斯站在他身侧拿着酒杯,平淡地说:“给你。”
维克多接过了它,听到弗里亚基诺开口道:“以‘恶魔之眼’血系始祖弗里亚基诺之名,祝福你,无名的血脉。”
酒中有始祖之血。
至少维克多是这么理解的,他接下来应该欣然饮下它,接受祝福,然后离开,回到他温馨的家中、回到一直等待他的妹妹身边。
维克多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一口气喝干高脚酒杯里的酒液,敏感地喝出一点点血味,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眩晕感和血管的沸腾。“啪!”酒杯跌在地上摔成碎片,海因斯见怪不怪收拾好碎片,扶住因为突然被恶魔之眼的血系能力浸染而难以适应的维克多,把他扶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把他带走吧,不要打扰我。”弗里亚基诺把自己的身体陷进沙发里,表情像与这个世界隔绝。
“是,殿下。”
【一旦无法使出神代魔法对抗我们的敌人,密督因可能就会任由那些恶魔宰割,到时灭顶之灾不仅降临在我们头上、还会波及我们身后的人民,所以必须思考出更好的对策来。】
这位血族始祖慢慢闭上眼睛,像在欣赏动听的音乐一般、聆听着圆盘中的水晶里流出的话语。
这个声音轻轻笑了一声。
【现在还远远没到绝望的时候。诸位毋需担心,有我在。】
【守护人类是第一库歌洛仙的职责所在,守护家园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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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视角是听不懂一些专有名词的,所以就框框了。框框隐去的词语分别是:黑兽,魔法污染,位面,法理部。
这章后面虽然只有这几句录音,但信息量已经爆炸了hhh显微镜女孩们应该已经能推测出很多东西啦~
明天没有更新。
第三十五章
当伊诺将他“转化”之后在自己面前消失时,何塞不是没有心怀怨恨。
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放弃阳光,变成一个今生只能用鲜血满足干渴的异类,何塞也是同样。在一边流浪一边寻找庇护所的那段时间,何塞偶尔会在内心描摹,如果他没有被伊诺捡走带到山上,没有被转化,是否现在也能在父母关怀下成长,平凡地过完一生?
可他不该对没能实现的命运而唏嘘,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他的出身悲惨至极,如果不是伊诺养了他,自己早就饿死或者被丢弃了。
在那些无法安眠的日子里何塞的一大乐趣就是放飞自我地想象自己的家庭,从吃不上饭的穷人到锦衣玉食的贵族,再到触犯禁忌的教士、平平无奇的小商贾,现在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如今这些假设都被推翻了,连何塞这个没有寓意的名字都是为了平凡和不起眼才取的。
何塞陷入巨大的迷茫之中,他想立刻冲到塞拉米亚斯女士面前问清楚这一切,也想立刻让太阳升起好让他晒晒太阳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畏惧阳光,然而现实就是前者需要时间,后者也需要时间。
“等待,好吧,不是很难熬,先等日出。”
何塞瞪着眼睛在床上坐了一夜,在黎明来到时一分不差地冲向床边,拉开窗帘。
城堡在半山腰,远处是高低不平的丘陵,绿色的土包与土包间阳光倾泻而出,首先令何塞感觉到眼睛刺痛。
然后是脸的灼烧,皮肉灼热到疼痛。
他捂住眼睛呻吟一声,飞快地蹲下/身体藏在窗台下。层层叠叠的窗帘布从他身后滑过挡住对吸血鬼来说致命的阳光,何塞毫无形象地躺在地板上,等着自己被烧伤的脸恢复。
好像还闻到一股烧焦味儿。
何塞自嘲地撇撇嘴,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到盥洗室的镜子前,这时正好脸颊上烧红的最后一块皮肉恢复正常。
行吧,他的确是个吸血鬼,阳光下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再待十几秒钟他就会被烧死。
何塞用力洗了把脸,冷却自己疯狂的头脑,觉得自己该倒倒脑子里的水。
证明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虽然过去一片空白,这些年他走过的路和遇到的事就不是新的过去了吗。
心有疑惑那就去找寻,留在原地真相可不会扑到面前来。
何塞盯着镜子里自己蓝灰色的双眼,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那么首先——
“门神先生。”
“门什么?”克鲁格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
“咳不是,克鲁格先生。”何塞敷衍地表示自己口误,冲他挤挤眼睛,“我能请问塞拉米亚斯女士大约何时归来吗。”
“按照原本与猎人预定的时间,下一个圆月前。”
看来她的时间表排得很满。何塞没有问出她是否能提前回来或者去了哪里这种话,“她有要事缠身?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一点也不急。”
“您可以不着急,但城堡里一直有两个博纳塞拉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克鲁格的表情更像要说该死,遗憾这个词是勉强替换的。
“那为什么塞拉米亚斯女士还要寻求跟吸血鬼猎人合作呢。”
但在何塞试图套出更多话以前,被助手先生提到的博纳塞拉其中之一就大驾光临了。
从看到戴着面具的猎人踏上楼梯从走廊拐角出现的那一刻,克鲁格的表情就急剧地阴沉下来,用个特别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女佣看着自己打扫一新的地面被人用沾着泥土的鞋子踩过时露出的神情。
“这个楼层禁止猎人踏入,我应该对你说过这件事,弗林特·博纳塞拉先生。”
深棕色短发的猎人步履十分寻常,从动作上已经一点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伤。当何塞也投来疑问的目光,弗林特对克鲁格道:“我要外出。”
“腿长在你身上,这件事不需要告诉给我们。”
——所以只有我被禁足了是吗。
何塞心里不满极了。
“我不是来告诉你这件事,而是要带他走。”弗林特用下巴指指从门里探出一个头的何塞。
在克鲁格的眉毛挑得更加高昂以前,弗林特接下自己说的话,“何塞·伊诺身上有忏罪之环,如果距离我太远,装置就会启动。”言外之意不需要明说。
“…………忏罪之环?”助手先生的语调介于难以置信和愤怒之间,他看向何塞胸口,但因为后者穿着有些宽大的睡袍,用眼睛看并不能看出猎人的话是否真实。
何塞知道机会来了,立刻调动自己全部的演技,惊恐地叫道:“忏罪之环会绞碎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