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似乎不太习惯承受别人的感激，严枫一步两阶地往楼上跑。等他拿好试卷下楼时，韩亦还站在楼梯口。

“你怎么还没走？”

韩亦指了指蓝白校服上十几个不同大小的脚印，一边拍一边说：“衣服脏了，如果被我爸妈看到，他们应该会担心。”

严枫认真打量了一下韩亦身上黑漆漆的脚印，骂道：“这群人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鞋子下面这么脏！你这样拍没用，必须用水洗。”

说完，严枫带着韩亦去了厕所，就着水龙头下的水帮他洗校服。谁知，泥印被水一打湿，就晕染开来，再一揉，更加惨不忍睹。韩亦有些无奈地看着严枫，严枫突然有些脸红，自己这是帮了倒忙了。

“要不我跟你换？你穿我这套校服，回去就不用担心了。”

“那你怎么办，你爸妈看到这么脏的校服，不也会说你吗？”

“放心吧，我从小就学跆拳道，我爸妈根本不相信我会被打，而且我身上也没伤。到时候，我就说是帮同学的忙，他们肯定夸我团结友爱，不会追究的。”

严枫说得信誓旦旦，韩亦便点头同意了，但再三道谢是少不了的。

关上男厕所的门，严枫也不进内间，直接在过道上脱了起来。正值十月，天气微凉，校服的保暖度跟夹克差不多。等严枫脱完校服和校裤，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黑色的三角裤，他露得坦荡荡，韩亦却有点不习惯，自觉低下了头。

裸着身子有点冷，见韩亦低着头不动，严枫催促道：“你快脱啊，脱了我好换上你的校服。”

“你先转过去。”

“不是吧！咱们都是男生，看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亦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严枫。严枫叹了口气，转过身，无奈道：“服了你了。”

韩亦确认严枫不会回头，才开始脱校服。他的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和蓝色的四角裤。脱了衣服，才发现身上好几处地方都红肿了，有些地方已经青了，好在脸上没有伤。

“我好了。”韩亦说着，将换下来的校服递给严枫，严枫背着身子将自己的校服递给韩亦。

韩亦拿起严枫的校服，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还好，没什么汗臭味。

若是严枫知道自己换下来的校服被人嫌弃了，大概会狠狠地骂韩亦一顿不知好歹吧。

严枫的衣服穿在韩亦身上，松松垮垮的。

严枫则觉得韩亦的衣服有点紧，本来宽松的校裤愣是穿成了紧身裤。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问：“你这校服是什么号的？”

“L号。”

“难怪，我的都是XL号。”说着，严枫走过来跟韩亦比了比身高，纳闷地说，“你也只比我矮个两三公分啊，怎么就比我小一号呢？”

脑袋上被严枫摸到的地方感觉痒痒的，韩亦有些脸红地说：“可能是我比较瘦吧。”

严枫捏了捏韩亦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的，说：“果然瘦很多。不过，我也不胖啊，我这都是肌肉好不好！”

韩亦看着严枫僵硬地笑了笑，刚刚被严枫捏胳膊的时候，他居然会觉得头皮发麻，实在太可怕了。

“谢谢！”两人走出学校，走到岔路口的时候，韩亦再次说道。

“不是说了不用谢吗，我今天心情好，才会帮你，平常我可没这么热心。”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吗？被父母逼着来学校拿成绩不好看的试卷，回家后少不了又是一通教育，他的心情应该不好吧。可是，如果不是心情好，他又是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帮韩亦呢？

甩了甩头，严枫决定不想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想想回家后怎么求饶吧。

回到家，韩亦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因为担心妈妈发现今天的校服跟以前的尺寸不一样，韩亦顺手把校服也洗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想起严枫，韩亦突然觉得，这人虽然成绩不好，内心还挺正义的。

与韩亦这边的风平浪静完全相反，严枫家现在可是电闪雷鸣。

严毅恒指着茶几上试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语文73，数学90，英语82，理综155，总分400，还挺整的，你说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严枫躺在沙发上，摊了摊手，无辜道：“爸，我成绩一向这个水平，你应该习惯了。”

“我应该习惯了？你这是跟爸爸说话的态度吗？成绩不好就应该好好学，而不是自暴自弃！”严毅恒将手指在试卷上连敲了三下，如果现在有办法让严枫好好学习，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没有自暴自弃，就是学不会。那些公式、定理还有语法规律，在我看来就跟天书一样，听不懂！”

“听不懂你可以问啊，我托关系把你转到实验班，又让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跟你坐在一起，你应该好好利用这些资源！”

严枫翻了翻白眼，无奈地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严毅恒，说：“爸，您以为现在还是您那个淳朴互助的时代吗？现在的学生都自私得很，尤其是那些优等生，他们恨不得把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哪里愿意花时间帮我讲题？”

当然，他也懒得问。

“那算什么优等生？优等生应该是成绩好，品德佳的学生。”

“对对对，”严枫赞同地点头，打蛇上棍，“所以您压根儿就不该送我进实验班，与这群自私的人在一起。如果把我留在原先的班级，与周围人水平差得不那么大，说不定我自信心上来了，学得更好。”

“放屁！让你留在普通班，大家水平都低，互相攀比，怕是永远都到不了实验班那群学生的高度。”

严枫挑了挑眉，小声嘀咕道：“我现在也达不到实验班学生的高度啊。”

“我不相信你们班每个学生都这么自私，一定有愿意跟你互帮互助的学生。我明天就打个电话给你们班主任，让她给你换个好点儿的同桌。”

严副局长下了决定，任谁都改变不了。严枫总归是破罐子破摔，只不过，他有点可怜那个即将跟他“互帮互助”的同学，他要能帮人学习，他就不是严枫了。

第三章

早上，韩亦吃完早饭后，一双眼睛痴痴地盯着盘子里的红枣糕出神。

“小亦，你时间是不是快到了，还不走吗？”庞秀菊看了韩亦好一会儿，以前没见过他这样失神。

“妈妈，我能不能带两块糕给同学吃？”

“这有什么不行的，想了这么久，不会是要送给女生吧？”

“不是女生，是一个男同学。”

“行，我给你装起来。其实，是女生也没关系，我和你爸爸很开明的。”庞秀菊朝韩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韩亦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妈妈说的“开明”是什么意思，但他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