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和你说过好几次了,魏老板身上的气不像个活人……他的魂火也非常弱。”在赵渔鸣眼里,魏延川应当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他不该还有力气像正常人那样自如活动。小天师其实大概能猜到这是为什么,但既然大人们不说,他也就一直保持沉默了,“血咒会让人发冷畏寒,削弱人的生气和意志力,从而让被害者更容易的沉溺进幻觉。魏老板大概是习惯了寒冷和那种虚弱状态,所以血咒对他的影响反而不是那么大……”
魏延川睡眠很浅,他感觉到这晚上赵樵声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缠,于是习惯性的揽住他,昏昏沉沉的问“怎么了”。
“没事,你睡,我不动了。”赵樵声靠着他窝好,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你好冷,给你暖暖。”
然而稍微清醒了点的魏延川却把他往外推,话音也不那么含糊了:“不行,你躺远点。”
“你又暖又香,我睡迷糊了说不定会咬你。”
赵樵声:“咬了会怎么样,你还能不负责吗?”
“不是负责不负责的问题,我可能忍不住会一口气把你吸干,”他用了这个称呼,“宝贝儿。”
带着卷舌的称呼让赵樵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退开点想去看魏延川是不是被幻觉控制了,然后就被顺势推开了。
魏延川用一根手指撑着他的额头,不让他靠近,半阖的眼睛下透出柔软明亮的光:“我还想看你的尾巴呢,鲛人小先生。”
魏延川现在充其量只能算半只吸血鬼,他有尖牙,有吸血的冲动,但却没有给予初拥的能力,吸干了别人的血,也没法把对方转化成吸血鬼。
让暖乎乎的大活人睡在身边其实很危险,但魏延川是真的舍不得这一份温暖。
赵樵声注意到魏延川的视线往旁边动了一下,然后在那里停顿一秒,又若无其事的转回来。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幻觉并不是不曾出现,只是魏延川能清楚的分辨出它们和现实的界限。一杯又一杯的符水灌下去,幻觉出现的频率变少,也变得,有规矩可琢磨。它们通常出现在并不愉快的梦境之后,在深夜人精神最放松最疲惫的时候。
“嗯。”魏延川收回抵着赵樵声额头的手,收手的时候很不老实,贴着他的脸往回收。
赵樵声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脸颊上,微凉的温度很提神醒脑:“看见什么了?”
从噩梦中滚落的碎砖埋到了床边,卧室墙上爬满裂缝,夜灯微弱的照明激烈闪烁,连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月光都在颤抖,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断壁残垣间有崩断的金属结构,有扭曲的各种管道,各种各样的气体、液体无力的喷射着。一片狼藉中还埋着人,有的只剩一截胳膊露在外面,有的还留有大半个身子,他们都穿着制服,不同的制服代表不同的工种,甚至还有穿着白大褂的——这就是和现实脱离的地方了,下现场要换防护服,穿研究室的衣服在入口就会被拦下来。
肢体扭曲的人们鲜血披面,状如恶鬼,向魏延川伸出手,无声的咆哮着。
符水的作用在这里体现,幻觉已经成了默剧。
幻觉也覆盖到了赵樵声身上,魏延川贴在赵樵声脸上的手指动了下,在他的视野里,有血从他的刘海下面淌出来。
“我看见你受伤了。”
事实上好端端的赵樵声:“我没有。”他握住了在自己脸上作妖的手,“你看到的是幻觉。”
“我知道。”魏延川回答他,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赵樵声握着他的手,直接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一下。
魏延川倏得睁开眼睛:“你啊……”他把赵樵声往自己这边扯过来,声音带上了不同寻常的热度,“我还没彻底变成吸血鬼呢。”
赵樵声从胸膛里震出笑声:“所以你要咬我吗?”
魏延川在他颈间嗅着,幻觉里的血腥味和现实里的海洋味交织,刺激得让人疯狂:“我尽量克制一下。”
在魏延川清醒和睡觉的时间对半开的时候,毛艳兰来了,不同于上次的明艳张扬,她这次看上去很疲惫。
她径直上了二楼,正好碰到从房间里出来的魏延川。魏延川一边问,一边顺手关门:“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查东西吗,还真查出事情来了。”毛艳兰换了只手拿医疗箱,“这个等会儿和你说。听说你在包塞特斯病了一回,我再给你检查下。不过先让我吃口东西……什么东西好香。”
厨房小能手赵渔鸣被哥哥限制了零食的摄入量,于是在画符之外,他就只能自力更生的泡在厨房里了,他围着围裙,举着铲子出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钻了回去:“毛医生好,再等五分钟,马上就好了。”
五分钟后,赵渔鸣摆出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发现少了个人:“我哥呢?”
在看终端的魏延川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在洗澡。”
赵渔鸣抓筷子的动作顿了下,有点不自然的问:“大早上的洗澡?”
洗的还是冷水澡。头发还湿着的赵樵声落座时,带起了一道水气腾腾的凉风。
赵渔鸣和毛艳兰很自觉的把魏延川旁边的座位留给了他,于是面对赵樵声坐着的两人都发现,他嘴唇不仅很红,还有点肿,眼睛里还有一点湿漉漉的水光。
一直打趣两人的赵渔鸣小朋友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成年人毛艳兰回忆了下赵樵声干脆利落的落座动作,转头去看魏延川,后者是惯常的苍白平静,只在赵樵声坐下来的时候摸了下他的头发:“吹干。”
赵樵声咬着勺子,含糊的回了句:“没事的。”
毛艳兰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很多不方便问的八卦,开口时一派正经,对着魏延川说:“悠着点。”她憋出了这么句话,“不能咬人啊,很危险的。”
毛艳兰这么说的时候,穿着衬衫的赵樵声没忍住去摸了下脖子,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魏延川正在回答说:“没咬。”
毛艳兰:“……”她谴责的看着自己表弟,眼神明明白白的表达出了“谁信哦”这句话。
魏延川看了眼赵樵声,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他无奈的补充了句:“没咬破皮。”
毛艳兰:“……”行叭,“你自己控制着点。”她突然间反应过来魏延川为什么没有像赵樵声那样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体征,是因为吸血鬼血统强大的自愈能力的作用将一切都抹消了。
临界点。
三个字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毛艳兰瞬间什么八卦的心思都没有了。
心思从八卦上收回来,毛艳兰终于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埋着脑袋哼哧哼哧吃饭的赵渔鸣一张脸通红。
“哇……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小男生吗?瑰宝啊。”
赵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