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男孩子是真的,比不过女孩子啊。
就在赵樵声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刷刷存在感的时候,在投影上放好了课件的魏延川直接向他走了过来:“往里一格。”
赵樵声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把最外面的一个位置让给了魏延川。
魏延川在他旁边坐下,刷刷刷在终端上点开好几个页面,然后一股脑的直接近距离传输到了赵樵声的终端上:“看看对哪个感兴趣,讲座结束后一起去逛逛。”他指着页面上的标记,“有星号的是只有这几天才对外开放的。”
全都是包塞特斯机甲展的介绍,明显是人为整理过的,标注的路线起点就是座谈会场所在地。
赵樵声瞬间觉得,自己不用刷,存在感也是整个会场里最高的,他高兴中带一点不为人知的窃喜:“好。”
接下来魏延川就顾不上他了,听众陆陆续续进场,不少都是和魏延川认识,握手攀谈,一直到座谈开始,魏博士身边就没空过。
在深渊的工程队里做过队长,魏延川对着满满当当一会议室的人丝毫不怯场,他讲的东西非常专业,赵樵声真心听不懂,就算认真去听,也会不由自主的走神,于是索性放过自己,低头看魏延川给自己的展览介绍。
看展览介绍不需要花多大精力,赵樵声还有一部分注意力在履行“看人”的工作,他注意讲台上的魏延川,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学生在翻自己白眼。
赵樵声憋着笑,保存了一个页面,抬头专心看最前面的魏延川。他听不懂魏延川在讲的东西,但能听出对方的语音语调把控得很好,连带大方的肢体语言,都让人觉得他天生适合讲台,循循善诱,自信又谦逊,消瘦的魏博士站在投影前,仿佛在发光一样。
讲座最后的环节照例是观众提问,基本都是有些年纪的研究者在问问题,学生们大概有点跟不上思路,只一个劲的记笔记。
这些专业又涉及了具体细节的问题赵樵声懒得听,已经开始规划去选中展馆的路线,以及逛多久,晚饭吃什么的问题了。
他想着,自己选的那个展览里有挺大一块工程机甲的展区,魏延川应该会喜欢。
就在赵樵声走神的时候,又有人提问了,这个问题瞬间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魏博士,我们都看见了上午颁奖典礼上某位获奖者对您的感谢,那的确是非常令人感动的场景。而您也说,您现在的研究是基于工程队的经验上的。那么我想问,您当初在事故发生时的应急方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如果不那么仓促,您是不是可以想出像现在这样的精妙方式,进一步的降低伤亡呢?”
偌大的会场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南星不要半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芒果慕斯 5瓶;(这个ID好好吃的亚子……)
☆、第 55 章
什么展览, 什么晚饭,瞬间被一把心头火烧得灰都不剩。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 思维就像过载发烫的电器一样, 运转速度快到吱呀作响但效率却是远低于平均值的。
赵樵声心头冒火, 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倒是第一排的老教授跳了起来, 厉声道:“这不是学术问题!不该在这个场合提出来!”
涉及尖端技术的讲座不会有公放的直播, 但会在包塞特斯的星球网络上直播并留存存档,供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到现场听讲座的研究者们观看学习。
但就算只在包塞特斯直播,如果魏延川对这个问题做出了不恰当的回应, 还是所有人都会知道。
老教授要阻止这个问题, 但提问者既然敢提出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当然是学术问题——”
他还想说什么, 讲台上的魏延川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说话了:“这不是学术问题,”他这么赞同了自己的老师,但没有回避,“但这是在座的每个人都可能遇到的问题。”
“我们从事的这个行业, 从历史记录来看,没有任何一项工程是零死亡。在座的各位都是行业精英, 或者已经走在了成为精英的路上,而真正能实现我们自身价值,让毕生所学服务于社会的路径,当然还是参与、主持工程。”
“而一旦涉及工程, 我们就要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魏延川的语气很平稳,但比他刚刚讲课的时候要慢很多,是字斟句酌的谨慎,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在从鲜血淋漓的伤口里往外掏。
赵樵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死死盯着魏延川的表情。
听众们大多已经换回便服了,魏延川因为是主讲人,还穿着上午那身衣服,深色的西装让他看上去极白极瘦,而高定的细致剪裁偏偏又微妙的弱化了他身上的单薄感,让他看上去稳定庄重,是挑得起重担,受得住压力的人。
魏延川脸上没了笑,但五官仍然舒展,郑重的表情里没有紧张,仿佛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也胸有成竹似的:“我的父亲是个军人,我觉得军人常说的几句话对我们也是一样适用的。”
“一句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如果你仅仅只想参与工程,而没有主持工程的野心,你在勘探领域是走不远的。”
“还有一句是‘慈不掌兵’。我们勘探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探明新行星的构造,给所有智慧生物寻找安全的生存环境。是为了从地质层面、维度层面研究透地球深渊的构造,给深渊卫队指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进攻道路,是为了截断深渊魔物的补给、后路,是为了让地球重新回到它曾经的样子,是为了夺回我们最初的家园!”
“我们是在战斗,如果你主持工程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故,那你的工程绝对也是走不远的。”
“我们不能因为畏惧死亡就束手束脚,无论是你自己的死亡,还是你的战友的。”魏延川的声音是稳的,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抖了一下,“慈不掌兵,实践和理论是完全不同的,在主持工程时,你可能会无数次后悔你做过的决定,但你要知道,你会追悔是因为你在更充足的时间里经历了更多的思考。而通常面对突发情况时,你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你可以后悔,但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你在后悔,因为工程队也有军心这种气质存在。你可以后悔,但下一次需要做决定时,绝对不能踟蹰不前,因为一旦犹豫,面临的绝对是更加灾难性的后果。”
“已经造成的悲剧无法挽回,我接受一切应有的惩罚。”
“当初的方案肯定是有漏洞的,我花五年的时间去后悔,提出了现在的方法,再五年后,肯定会有更新更好的方式被研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