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清澈,潺潺而流,来回冲刷着浅水滩上由一排五色鹅卵石而铺成通往竹屋的小道,明媚的阳光照得溪水面清冽澄亮。
蝶依轻轻撩起一袭素衣裙摆,纤细柳腰上所系的水碧色流苏丝带随风飘飘洒洒,好不热闹。
她走得娴静轻快,缥缈竟不似凡尘间,如是遗落在九天之仙。
这条满是鹅卵石的小道并不是太长,很快便走至尽头。
一手推开竹木篱笆的小门,未见其人却闻其声。
“竹逸,我回来了。”那音语欢快明亮,浅浅带笑。
久而,却未见有人回应。一张生得清艳绝伦的脸庞便向竹屋里探了探,微微携了丝嗔怪的语气,道:“咦,你这小子怎的今日不来抢着接背篓了?”
说罢,还是自己先将身后的背篓卸掉放到一旁石桌,待等分类挑选洗净晒好再作碾磨留以制药。而这时,少年冷不丁的声音才从那间留作烧饭煮茶用的竹屋里传出。
“不是你说回来再盛给你吃的吗?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所以就事先给你盛好哇。”竹逸端着一个平时闲来没事,自己和泥烧得精致的陶瓷碗悠悠踱步出来。
他挖了一勺碗里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莲子羹,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待至温度适好,才又递到蝶依嘴边,“囔,快吃吧,我猜你一定饿坏了,天天就知道采药采药,救人救人。”
顺道还要听被她救起的那些来路不明的人给她讲山谷外的事听,然后便会看见她双手拖着两腮,作各种憧憬。
那便是竹逸最害怕之时,他怕她会离去,他怕这世间连她也会不要他,而他更不愿出去,因为那些伤!那些痛!这么多年了,久缠他身,却还始终未从离去。
一勺羹递至蝶依嫣红的唇边,少年眼里只有她,恬淡的笑,眉目舒朗,刹那间,连头上的骄阳都因他而黯然失色了去。
蝶依也不打算跟少年客气了,一口喝下,入口即化,幼滑至腹,完了,又回他一句:“我想出去,想带你出去,可你又不让!”
“那我整天待在这深山幽谷里,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吧,要不然活着多无趣啊!”
竹逸看似是混不在意,可却是一边喂蝶依喝羹,一边嘴不饶人,蝶依说一句,他杠一句。
杠到最后,一碗羹喂完了,他便笑呵呵的拉着蝶依进屋,不是说无趣的吗?那他就带她找乐趣去!
这可是多年来,他从山谷外来人身上所搜寻集来的画卷、书本上,也或有偷偷听他们口头相授学来的能使人感到奇妙乐趣的一件事。
只不过,看书画上说的,听人讲的,那么神乎其神可让人忘却所有烦忧苦痛,如坠云端的一种飘飘欲仙之感,他还未从尝试过,不知是真是假?
正巧今日蝶依又说无趣了,那他便就拉上她试上一试,保不准蝶依寻到乐子了,那他以后便就常用此法来取乐蝶依,让她高兴,就不会再觉得人生无趣了,是不?
就不会再想着出谷离去了,是不?
可是一进屋,手中早早已准备好的安眠香才刚被擦火点燃,蝶依就察觉出不对了,她略带狐疑的“咦”了一声,眼神瞥向床榻上。
竹逸愣是一个心虚,这安眠香可不是普通的安眠香,不过却都是蝶依亲手教他调配的,只是这一副里,他多添了一味东西,不会这才刚点燃,一眼就被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吧?
竹逸心中想着,然而表面上却依然故作淡定得很,哪不知?蝶依和他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那个人呢?”蝶依怔怔望向床榻上,只见两张竹木床上了无一人影,之前被她救回的那男子已然不见。
不禁疑问,转脸又看向竹逸,屏息以等他的回应。
竹逸好是轻轻舒了口气,为何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不过蝶依指的原来是这个,他转眼一笑,春波流转,清淡而温润,细长的凤眸微微弯出一个很漂亮迷人的弧度,他伸出一双手去,轻轻将蝶依拉近他几分,使她的脸正对着他。
而后,又环上她软柳细腰,三步两步,轻盈的步伐,便携着蝶依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了一旁床榻边,期间;并以温声回道:“他走了。”
走了,就不会有人再打扰他们了……
这么多年的清净,就他和她两人,不是很好吗?就这样一直白头到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难道不好吗?
可你为何总要想着离开呢?是我还不够好吗?
“伤还未好,怎么走的?又去哪了?该不会你又把他给活埋喽?”竹逸不是没干过这事,但也只有几次,都是蝶依故意睁眼闭眼不理他的时候。
小孩子脾性,我就得干点坏事,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蝶依一连串的疑问相继而来,其实,最担心却也只不过是若真走了,忘忧蝶恋花给那人种了没?
所以,将此疑问放到了最后,内心深处,她也不希望有人会扰乱了这方净土,更何况,梦里的那个蓝衣女子也总叫嚣告诫着她如此。
可是疑问才刚抛出,话语间一恍神的功夫,竹逸这小子今天又不知搞什么鬼?胆子肥了是不?
他竟然趁此悄悄一把将她推到在床,然后迅速欺身压上,两手撑着床面,整个人居高临下的压在蝶依的身上看着她,胸膛渐渐起伏呼吸不稳,耳根还微微泛起绯红,缓而,便蔓延至如画俊脸之上。
还没有做什么呢,反应就这么大?
蝶依未动,双眸粲若琉璃,她倒是想看看这小子又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以前,可都是她骑在他的身上,任他哀嚎叫嚣着:“啊啊啊,你又耍流氓,蝶依你个大色鬼!女色鬼!女流氓……”也要把他给脱个精光光,给他全身上下擦拭抹药,按摩打通经脉。
如今,他这是想反了不是?蝶依清寒如烟的眉眼皱然吊起,宛如一轮新月升空,清晖亮灿夜幕。
“你别总是一下给我那么多问题,你知道的,我记不来。”少年清澈雪亮的眸中,在那一刻,似乎有些黯淡无光,好像忘了不该忘的什么?如同身下人一般。
所以,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所以,唯留他,十年相伴至此。
那一瞬,少年还想说:可唯有你,此生不忘,无论如何?也会记得。
可话至嘴边,他只伏下身,趴在蝶依肩头,告诉她:“你听我慢慢与你说啊。”
终究不知情深情浅?只怪当时太年少。
一句话,柔的能滴出水来,暖热温润的气息轻轻拂在身下伊人耳畔,瞬间便抚平蝶依皱起的眉头,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轻柔的划触过蝶依白皙若雪的脸颊,梨涡浅笑。
他总是可以让她立马生气,又总是可以让她一秒舒心,蝶依对他无奈惯了,久而久之,便逐渐将他宠坏。
“那你倒是说啊。”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