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染的手如今倒是暖和,擦过他的面颊,那暖意一丝一丝的。他其实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差不多有年余罢,自西山下来,他匆匆去了豫州,再回来,她就已经在家庙里,陪着母亲念佛诵经。
他与她说过不必如此——从西山回城就与她说过,华阳当时……不过是为了赶她走,免得露出破绽。但是苏卿染说:“有些话,华阳公主说得也不算错。”是她想回金陵——比他更想。
“……但是有些事,还是须得我自个儿想明白。”她说。
那如今,是想明白了么?萧阮想。
脱掉湿透的斗篷,硬得硌脚的靴子,换上轻软的睡袍,散了头发。苏卿染把火挑旺,金狻猊里的沉水香也慢慢透出来,萧阮忍不住轻舒了口气,和云朔的日子比起来,这暖香真真教人筋骨酥软。
“家里一切都好?”他问。
“都好。”苏卿染说。连她在内不过四口之家,金银财帛尽有,她手下,哪个奴才敢不服管?两个主母——王夫人镇日念佛,彭城长公主交游广阔,又喜欢出门,横竖碰不到面,能有什么不好。
萧阮怜惜地看着她的背脊,绷得太紧了,阿染总是绷得太紧,紧到他想喘口气……都觉得奢侈。
家常总是说不下去,亦无须他操心,萧阮想一想,说道:“听说陛下……”
苏卿染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惊了一下。
消息是早就收到了,元祎晦被斩首——那倒不是他的意思,他不想把皇帝得罪死了。也一早就知道元祎晦兄弟的来意,如果叛乱已平,他想要的人马到手,他是不介意把兵权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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