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曹书影清高孤傲难以相交,不也是如此?
其实她不过读了许多书,对自己亦要求甚严,便有些清直罢了。
等曹书影告辞离去,顾绵又等了一会,方见魏阶与几位大人一道走了出来。
顾绵自然是一眼就看见他那宝蓝色的袍子了,虽在宫灯下也不是那么明显,可到底还是让她不痛快了一下。
早知就该让玉竹打听一下,换条裙子,也不至于看见了就心烦。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几个老臣与魏阶一同前来,见了顾绵自然要见礼。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讨好魏阶,便颇为赞赏地道:“王爷与王妃天造地设,又心有灵犀,实在让人艳羡。”
他这么一说,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心有灵犀”,不就是说那宝蓝的袍子和宝蓝的裙子吗?
顾绵登时更郁闷了,只想赶紧走了才好。
魏阶倒好像挺喜欢这拍马屁的话,清笑了一声:“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顾绵极快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彬彬有礼,病容之下不掩清俊,立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虚伪!
等上了马车,启程回府,已经很晚了。
先才在宫中不觉得困顿,上了马车,安静下来,顾绵方觉出疲累,那困意也一阵阵袭来。
与魏阶同乘一车,她本是不敢睡的。可这一日从晨起便为进宫做准备,折腾下来,身体却不允她撑着。
离开宫门,还没到东渠街,魏阶再看她时,就见她靠着马车壁,已是睡着了。
睡梦之中的人,虽妆容仍旧,可先前见她时凌厉之气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水般柔和。
不得不说,顾绵容貌确也可当得起“倾城”二字。从前她备受苛待,不曾好好妆扮过,如今不过是着了宫装,略施粉黛,就已是明艳夺目。
想来此前“明珠蒙尘”,竟是他魏阶运气好了些。
他兀自笑笑,一时却又想起自己得罪了人,那笑也转而添了些无奈。
“王妃,到了。”
马车停在了英王府的门口,魏阶唤她,分明已是伸出手去想扶她起来,又不知意识到什么,堪堪在半空中停住了。
许是一直以来略微的颠簸停了,顾绵醒转过来。
“到王府了,若是困了,回去再睡。”魏阶将手放了下去,柔声道。
顾绵还气着他呢,自是一句也不想理他。也不顾什么礼法不礼法,只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要下马车去。
魏阶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次要哄好了她,怕是难了。
不理他倒是无妨,只怕她连信任也没了。他才说要保下她,转眼她就不再信他了,倘若真出了什么事,却是不好收场。
顾绵从马车上下来,紧了紧斗篷,也并不等魏阶,便径直往府内去了。
全福玉竹和褚枫,都是知道这两天王爷和王妃不知因什么生气,当下也什么都不敢说,只垂着头侍奉。
*
自年节之后,上京城内又有不少百姓的庆祝活动,更有商贩趁此机会设了不少彩头,一时间热闹繁华,让冬日也好像没有那么寒冷了。
往常顾绵最爱凑这些热闹,今年她却一点出府的心思都没有。
一则与魏阶置气,并不想授人以柄;二则,宫宴上诚乐长公主提及的山河鉴,只怕就是她的那面镜子,她得暗暗地查探了清楚才好。
但凡与皇家牵扯上了的东西,都是烫手的山芋,什么时机让外面的人知道,得谨慎抉择。
不过魏阶却一反常态,天寒地冻的还出了几趟门。
等过了上元,那些王公大臣拜访过几家之后,魏阶又到了竹山道人那个小破屋。
“你可总算来了,殿下下棋太过杀伐狠厉,老头子年纪大了,受不了受不了,还是你来吧。”
魏阶甫一进门,便见竹山道人慌忙地起身,拉他过去。
对面明决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只是朝那棋盘上看时,才晓得他笑中所藏的锋刃。
魏阶无奈地笑笑,坐在了方才竹山道人所坐的位置上。
“朝中那些老臣,知你忽然又开始与人相交,都为你的身体担心呢。”明决见他坐下,颇为轻快地说道。
魏阶知他言下之意,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今日来,另有别的事情。
“年后一大事乃是春闱,殿下可对此有何想法?”
“怎么?你这是要给我推荐人才?”
“不知殿下可曾听闻,《盛京十辩》此文?”
明决闻言笑得颇为开心:“如此名篇,今冬在京中广为流传,怎么,定襄欲与之一较高低?”
“非也。此文出自江州解元之手,然文风潇洒老成,其他士子难以望其项背。能以这般年龄,有如此见识者,明决不会一点都不好奇吧?”
“人还在江州,南北相距甚远,我就是好奇,又能如何?”
“三月春闱,他势必要北上入京。”魏阶盯着桌案上的残局,似也觉得回天乏术,将拿起的棋子又扔了回去。
“你与此人认识?”明决微眯了眼睛。
“不认识。”魏阶回答并不犹豫,“不过可以认识。”
不知明决想到了什么,兀自思考了一会,才又重新开口:“我已有你相助,为何要再对一个异乡士子动心思?”
“定襄虽可佐殿下,但终归只能隐于万山之中,残躯病体,不能为外人道。然殿下若要谋事,必得明暗交织,不可偏废。”他略一顿,又重新执了一枚白子。
“此人大才,定襄斗胆举荐。”
手中的白子应声落下,似平湖中投入的一枚石子,激起的浪花荡开来去,竟隐隐出了起死回生之势。
明决看着棋盘,瞳孔猛地一缩。
魏阶温和却又有一丝淡漠的声音接着响起:“死水还是活水,还看日后,但此时若棋错一着,那就连看看日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绵:别人还没入京呢你就惦记上了,我天天都在府里,也不见你想着我!
魏阶:绵绵这是吃醋了?
顾绵:呸!才不会为了骗子吃醋!
☆、大生意
顾绵决定了, 她不等那个所谓“病弱王爷”驾鹤西去了。
守寡不守寡她不关心, 可她现在住在王府里, 她不开心, 这就很严重了。
既然在这耗着,既没有快乐,又看不到能得的好处, 还不如早早收拾行李,溜之大吉。
所以顾绵决定,就这个早春时节,说什么也要把那两间不太好的铺子卖了,折成现银。反正苦日子她也不是没过过,不要王府那些金银财宝,照样能活。
不过她倒没想到,这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她顾绵的运气竟真的好了一回。
“王妃,二门外通传,说是外头有位叫, 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