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出来,别人又不傻。”顾绵不解。
魏阶浅笑:“所以王妃应该明白,为什么玉竹和全福都不随行了吧。”
顾绵闻言,立时将前后因果联系了起来:“所以他们都去了聚源楼,你是要演戏给那白家的人看?”
“不只是给白家的人。”魏阶说完,却不再解释,只闭目养神了。
*
马车在雅茗苑前停下时,天空又飘落了零碎的细雪,不过这显然影响不到看戏百姓的心情,周围戏坊中的乐声抑扬顿挫,竟真有些吸引人了。
顾绵跟着魏阶上了楼,进了那间单为他们准备的隔间里,坐在了窗边的桌子前,这才突然明白了魏阶选在这个地方的用意。
这里的窗户看出去,正是旧西瓦子的戏台。
“王爷钓着鱼还不忘做正事,真是滴水不漏啊。”顾绵瞧着窗外听戏的百姓,余光扫到魏阶也过来了,遂将那半开的窗子关小了些。
魏阶在她对面坐下,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却是向侍立的小二吩咐道:“清口小菜,并一坛青樱酒。”
酒菜很快就上了,顾绵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戏台上的表演,扭头瞧见魏阶竟然自己斟酒,这才反应过来屋里只剩他俩了。
“褚枫呢?他怎么走了?”
“旧西瓦子人多,不能小视,得有人盯着。”他将那斟好了酒的青瓷小盏推到了顾绵面前。
“雅茗苑最出名的酒名作青樱酒,传说乃是早先一位名唤青樱的酿酒姑娘,在深切的思念中所得。王妃尝尝?”
顾绵看看推到自己面前的酒盏,又看看对面坐着的气定神闲的魏阶,一时有点不太敢相信。
“你带我出来,是为了利用我的身份,现在又请我喝酒?”
“听闻王妃早年久居青州,如今与故乡分离,想来颇多情思。既来了,也是与这酒有缘。”
“这不像是王爷能做出来的事啊?”
“本王原没想到能与顾姑娘如此和谐共处,也算感谢顾姑娘此前的照顾之情吧。”
顾绵说得没错,他确实过早熟谙人心。他既决定将顾绵作为盟友,所作所为,也自然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在他波澜不惊将那理由顺理成章地说出来的时候,魏阶竟在一瞬间有了一种违心般的负罪感。
但他向来善于隐藏自己,是以顾绵在盯了他一瞬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确是好酒,王爷知我从青州来,特意选了这样一种酒,着实有心了。”
“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传言道那位青樱姑娘终其一生都未曾再见过她所思念之人,唯有这酒留了下来,让人徒然叹息。”魏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望向窗外的神情似有三分落寞。
顾绵看着对面坐得端正持重的人,不知怎么,竟觉得自己好像只被那小小的一杯酒就灌醉了。
“王爷,你也有思念的人吗?”
魏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对面的少女双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不像是平日里聪明伶俐的王妃,倒好像多了几分憨态。
今日出门,她不愿梳繁复的宫髻,只随意绾了头发,又添以清雅妆容,反将天生自然之美流落得淋漓尽致。
魏阶有一瞬的失神。
他握紧手中的折扇,才要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突然之间,她就飞身而起,一把将他从桌边拉开。
“王爷小心!”
钉钉钉。三发羽箭自窗外而入,钉在对面的木格门上。
顾绵腰间软剑已然出鞘,站在魏阶身前,盯着那三个跟着羽箭一起破窗而入的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站着的是谁?”
三个人而已,顾绵相信魏阶的人就在附近,她撑到援兵到来,没有一点问题。
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大脑却突然一阵眩晕,让她险些倒在魏阶的身上。
那三个人均手持刀剑,似乎是知道她会武,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伺机而动。
魏阶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他表情冷若冰霜,几乎是一刹那就想到了酒有问题。
察觉到身后的人手中折扇将起,顾绵一刻未等,软剑瞬时破空而出,向那三人袭去。
“我知道你会武,可现在,还不该让别人知道。”
她借着身形走位在魏阶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让魏阶紧握折扇的手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顾绵知道自己可能中毒了,她视线开始时不时模糊,只能凭着感觉和那三个人周旋。
可她不能输,她拽着魏阶的衣服护着他躲开刺杀,还不忘按下他几欲出手的折扇。
“王爷,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顾绵,还不想守寡呢。”
作者有话要说: 顾绵内心:王爷你不能死,毕竟我不想守寡!
魏阶内心:她在保护我?她在意我?
竹山道人:有人真心早就动了,偏偏要自己骗自己,啧啧。
不明真相的黑衣刺客:我们是来刺杀的,不是来看秀恩爱的!
☆、决不轻饶
“王爷!”
褚枫当然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了。只是他看顾旧西瓦子的状况,离得并不近,故而他带了人破窗而来时,到底晚了些许。
顾绵已然开始脱力,她在听见褚枫声音的一瞬,终是坚持不住,软剑一晃,人便向后倒去。
而就在那一刹,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顺势从她左肩划过,当即便殷出鲜血来。
“顾姑娘!”
魏阶大惊。
他再不顾及,折扇挡开一人,便伸手将顾绵揽入怀中。
“顾姑娘,顾绵!”
顾绵躺在他的怀里,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视线也模糊不清。
她听见褚枫好像很快就把那些人解决了,她听见魏阶好像在喊她的名字,她想要应声,可是她好累啊,没有一点的力气。
她只知道,大概魏阶是没事了,而后,就沉入了一片无边黑暗之中。
*
旧西瓦子里,新戏正演得热闹。百姓们毫无所觉地为着台上的旦角欢呼,而雅茗苑二楼最为华贵的隔间里,此时却是一片狼藉。
魏阶横抱起顾绵,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认真处理,不要有任何遗漏。”
他声音寒意甚重,似与凛冽的北风融为一体,让人闻之刺骨。
褚枫凛神,应道:“属下遵命。”
魏阶抱着顾绵从雅茗苑出来时,天空正飘下细碎的雪花。
那雪澄静洁白,好像要将他们方才所面对的肮脏污秽尽数掩埋,魏阶凉薄地笑了一下,抱紧了顾绵,登上了马车。
“旧西瓦子亮了引灯,不知堂兄可有大碍?”
马车还没走,车外倒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魏阶一边为顾绵止血,一边淡然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