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季星语整理了一下头发，划开接听键。

顾时言穿着白衣黑裤，身形清瘦，皮肤被夜色衬得很白，一双桃花眼正灼灼地看着她。

他身后的背景是一束接着一束升空的璀璨焰火，如同发着光的繁花布满了漆黑的夜幕。

对视了半分钟之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季星语率先别开了眼，她清了清嗓子：“我好像听到你堂哥和你堂嫂的说话声了，他们是不是在比……”

顾时言打断了她的话：“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视频中的小姑娘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还穿着黑色的大衣，漂亮的眼眸湿漉漉的，长而卷曲的眼睫上坠着几颗透明的水珠，唇色也有些苍白。

季星语摇了摇头，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顾时言，我想你了。”

顿了顿，她感觉耳朵有点烫，“很想，很想你。”

这句话说完，两边又陷入了沉默。

见他半晌不说话，季星语轻轻地蹙了蹙眉：“男朋友，你在想什么呢？”

顾时言垂着眼睫，声音有点低，还有点沙哑：“我很后悔。”

季星语拿着水壶正要烧水，她没看手机，也就没注意到顾时言的情绪异常。

她将水壶插上电，茫然地“啊”了一声：“你后悔什么？”

“我不该一个人回来的。”

“就算是绑，我也应该将你绑在身边带回来的。”

☆、多哄我

季星语怔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什么, 脸颊微红, 小声地回了一句：“变态。”

被骂之后, 顾时言不但没生气，反而勾着唇笑了一声。

隔了几秒，他敛起情绪, 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 懒洋洋地问道：“跟哥哥说, 谁欺负你了？哥哥替你报仇。”

季星语没想瞒着他任何事, 她听着他那边热闹的礼花声, 轻轻地笑了笑：“没谁。晚上去……妈妈家里吃了顿饭，回来的路上眼睛进沙子了, 没忍住揉了几下。”

顾时言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漆黑的眼底有情绪在不断发酵, 心脏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刺入, 一瞬间疼痛感剧烈。

季星语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她说她想弥补我, 我拒绝了。”

少女神情冷淡, 却还带着一点不自然，声线也很轻，近似耳语，像是在劝服自己：“我早就不在乎她了, 也不想要她的爱和关心了。”

——在乎林鸢的是六岁以前的她。

季星语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常年驻守在边疆部队，有时候一年才回一次家，所以她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就连对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是林鸢将她宠成了一个小公主之后又抛弃了她。

她在自己的女儿和所爱的人之间选择了爱的人。

现在想想，能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得是多么感人的爱情啊。

顾时言用力地握成拳头又松开，指尖握得发白。

他对着屏幕，平静地点了点头：“嗯，有我疼你就够了。”

季星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吹了口气，白雾缭绕间看向顾时言：“你想怎么疼我？”

顿了顿，她想起什么，“男朋友，你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礼物吗？”

“记得。”顾时言喉结滚了滚，眸光微虚：“现在想好了吗？”

“嗯。”

“你要一辈子都对我好，就像高中的时候那样，永远无条件地对我好。”

顾时言漆黑的眼底泛着光，他低低笑了一声：“我现在对你不好吗？”

季星语想了一会儿，恨铁不成钢似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顾学长，你高中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变态。”

顾时言：“……”

默了几秒，他眯了眯眼眸：“下次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变……”

他的话还没说完，季星语就看到自己的手机黑了屏。

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季星语等水杯里的水降到适宜的温度，喝完一整杯水，才拿着手机回了房间，翻出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

可能是喝了热水的缘故，她总觉得脸更烫了。

手机开机后十秒，通知栏弹出两条信息。

顾狗子：【你现在躲也没用。】

顾狗子：【你下次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季星语：“……”

她再次将手机关机，丢到床上，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睡觉前，季星语还是打开了手机，不过她只是为了……将重复闹钟关掉。

放寒假以来，她还没好好睡过一个懒觉，因此打算明天先睡个一天再说。

-

第二天上午十点。

季星语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客厅外面传来一点窸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她一开始没有在意，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又睡了一会儿，她感觉到热烘烘的被子被人掀开，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季星语身体一个激灵，“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张清俊的脸映入眼帘。

顾时言手臂伸到她的腋下，他闭着眼睛靠过去，将她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鼻音有点重：“再陪我睡会儿。”

季星语鼻尖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清冽而浅淡。

其中还夹杂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她刚想问，顾时言你洗澡了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轻轻地咬了一口他的锁骨，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是要我对你好吗？”

少女在他锁骨肌肤上轻咬着，而后，湿润的舌尖又温柔地舔舐，顾时言身体逐渐僵硬，嗓音也沙哑得更厉害：“……所以我回来陪陪你。”

他低低喘息了一声，睁开眼睛，眸色很重地看向怀里的小姑娘。

感受到他滚烫的视线，季星语意识终于彻底清醒，昨晚的记忆也纷至沓来，她忙不迭地往旁边撤了一点距离，抬起手将敞开的睡衣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

顾时言轻嗤了一声，伸手又将她拽回了怀里，手臂箍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抱着她很快睡了过去。

昨晚除夕，他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五点不到就又起来赶飞机，此刻真的很困。

季星语却格外清醒，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顾时言刚刚的轻嗤声。

她总觉得和他谈了恋爱之后，她就一直处于下风位置。

这样下去真的不太好。

太怂了。

-

季星语和顾时言在A市呆了三天后，年初四那天下午又一起回了H市。

两人下午的机票，到H市已经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