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傻话,他心绪平静下来,乌眸望着江舒,“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我还会跟你一起留学呢!”江舒拍着胸脯保证。
自如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却又转瞬即逝。
“走吧。”他搭过她的肩,重新站直,又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见他们走远,其中一个押解员忍不住问道,“范长官,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也有太多的疑点……”
范醒的眼睛眯了眯,“你是长官还是我是升官,有没有疑点,要你来告诉我吗?”
押解员立时噤声,却霎时了然,只怕他比他们更清楚这案子的复杂。
范醒背手叹了句“难得糊涂”,过一会,他便笑着问道,“你跟我说说,那太太关在哪个房间?”
人人皆有私心,他不爱钱,不爱名,遇到这个女人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也不贪色。
陶自清可跟他说过,事成之后,他就可以拥有这个美貌妇人了。
陶自如尚不知这背后的弯绕,他还太年轻,世界里全是直线来往,不知道成年人的阴诡。
他和江舒坐上司机的车,天空乌沉沉的,还未到江舒家,就已经开始下雨。
雨点啪哒啪哒的拍打在地面,击起黄色的尘土,司机打开伞送江舒到檐下,江舒遥遥问,“你还好吗?”
自如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她推门进去,还不待管家送伞过来,便直接冲进雨幕,反正到房间也不是很远。
尽管陶自如不是很情愿,他还是回到了陶府。
从这一刻起,陶家的几个儿子便正式拉开了争夺遗产的序幕。
江舒在家痛快的洗了个澡,用晚饭的时候便打起喷嚏。
许茂琴唠叨,“看看,早让你喝姜汤,你偏不喝,是不是着凉了?”
许乔也不赞同的瞪她,她连忙投降,“我没事的,我身体好的很。”
这么说着,她晚上就开始发起热来,还朦朦胧胧的发起了梦。
她梦里下了一场大雨,她仍是站在屋檐下,推开门,要跑向自己的家,只是脚下一空,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却像是掉进一个湖泊里,瞬间没顶,整个人都喘不上气。
她闭上口鼻尝试挣扎,整个人忽然被一股拉力从前襟提起,先是足跟着地,再是整个脚板,她大口喘着气,忽然听到无数的哀嚎,“救命!”
她不自主的站起来回头,天空仍是乌沉,“救命”声那样刺耳,她额上不禁流下涔涔冷汗,原来她掉落的不是湖泊,而是一片汪洋……
无数的人在水中载浮载沉,挣扎着伸出手,有人嘶哑的叫嚷,有人安静的没顶,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却统统都是女人。
一眼望去,一个个人头黑压压的,多不胜数。
她忍不住向拉自己起来的那股力量求助,“救救她们!救救她们!”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她费力的伸长手,却听有个人在身后说,“你救不了那么多人的。”
“一个也行,只要我可以救!”她倔强的拉起附近的一个女人,听到了身后的叹息。
女人浑身湿漉漉的,她定睛一看,竟是柳汀。
在梦中她忘了柳汀的死亡,只是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柳汀的黑发贴在脸上,轻声质问,“你凭什么看轻我,因为我是女人?”
她不再理会,探身去找下一个,有一双手已不再挣扎,整个人飞速的下沉,她立时缠住一拉,露出水面的是海藻般的黑发,她竟无一丝害怕,又一施力将其拉出水面,却是陶母。
陶母泪盈盈的呢喃,“自如,没有妈妈疼你,你该怎么办啊。’”
她待要再拉,身后的人问,“你觉得做一个女人好吗?”她的手微微迟疑。
“做什么救呢,你现在是‘男人’,你已经上岸了,为什么还要下水。你完全可以装作看不见她们,就这样放任她们去死,没有任何人会怪罪你。”
她的眼睛不由有些湿了,微垂下头,“可我也是女人。”
她继续伸长了手去捞那些快沉下去的人,仍有声音复问,“救什么呢,只要是接受命运的女人,都会在这里沉底。”
“如果是被男人定下的命运,那有什么遵从的必要?”她瞪大了眼睛,大声诘问,“生而为人,女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
这次她拉起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老人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她只觉似曾相识,“你是谁?”
老人眨了眨眼睛,却说,“我是你啊。”
江舒一阵心悸,“你是谁!”
老人轻轻的笑,抚上她的颊,“你怎么忘了,你是我,我是你,我们都是江舒。”
她透过老人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一生。
她看到微风轻轻撩动白色的窗纱,他靠在桌旁,手上拿了一本书,半张脸庞忽隐忽现,循声回首,一眼倾心;
她为他毅然放弃做一个“男人”,嫁作人妇,和他新婚燕尔,举案齐眉,却又因年老色衰,徒增人厌。
脸颊莫名流下眼泪,她心中有悟,望向了柳汀和陶母,“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有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小舒!”
她睁开眼睛,看到许乔担忧的脸。
“幸好退烧了,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如梦初醒,慢慢摇了摇头,“我很好。”
第13章 12(12.18小修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发热撞上初潮,江舒热度虽退,但还是咳嗽不停,头痛流涕。
本该要上学,她和陶自如、谭希孟倒都向学堂告了假,理由皆不同。
听闻她病了,陶自如不能脱身,让身边的小厮送了些西洋药来,而希孟竟是直接过来看她了。
“咳咳!你怎么有空?”江舒纳罕,“你家里不是要办白事?”
谭希孟琥珀色的瞳仁瞥了她一眼,“她生前求的也不是我,现在过世也不缺我这个‘孝子’。”
不难理解,他和柳汀向来和陌生人似的,就连见到死状,他都比她这个“外人”来得冷静。
江舒颇有些无奈,“我怎么觉得,你是觉得太无聊才来找我?”
希孟熟门熟路的从角落拿出棋盘和云子,“我陪你下一盘?”
“是我陪你吧,”她撑着下巴,再次强调,“我是病人!”
希孟淡笑,“那我让你三子。”
“你不如让我五子。”希孟一脸“你在说笑”的表情,江舒讨价还价失败,只好伸手取子。
许茂琴见希孟来了,江舒又咳个不休,吩咐管家去集市称了一斤水梨,因为个大,到手拢共才三个。
她切了一个放到锅里,加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