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有人请我出诊吗?”
灵然在碎叶城安身立命后,隐去国师身份,重新蓄起了头发。虽说不能像古代男子那样梳起发髻,但好歹也勉强留到肩头,此处汉胡混杂,这种样式倒也不算特别稀奇。他便正式挂起了行医的名头,希望多攒几分功德分,能够助大郎早日离开此方小世界。
“去出诊那家,刚巧就是位姓李的!也不知他是如何打听来的,非得说我擅儿科和妇科……”
灵然觉得后头这话说出来都有些耻,因此忙打住,对青柳大郎皱眉笑道,“反正我去那儿呢,就给他家夫人接了个生。生下来这小孩儿也十分奇怪,见着谁都哭,偏得我抱着才行!他家没奈何,只得让我抱回来养两天。”
“怎地就让你抱回来了?”青柳大郎不解道。
“这不是怕你一人在家,闷得慌!又怕你着急寻过去,多生事端!”灵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不,我赶着回来,就把这小的也给领回来了。”
青柳大郎凝神细瞧抱在灵然怀里的婴儿,心中暗自推算。半晌,望向灵然,眼露笑意。“宝贝儿你可真是神奇!”
“怎么,我猜着了?”
灵然一听青柳大郎这语气,立刻喜笑颜开,笑得心花儿朵朵都盛开了。
青柳大郎痴痴地望着他,也嘿嘿傻乐。
一室暖春。
*
又过得两年,青柳大郎再次携灵然离开这方小世界。
他们离开那天,天降暴雨,天空中黑云密布,雷鸣声轰轰。暴雨在天地间拉开了雪白帘幕,从半空中看去,竟像是千万条瀑布同时冲向人间。
“大郎,我说你下次出场,能不能不要这么酷炫?”
灵然再次被青柳大郎用一条红绸系在下颌,手脚抱住青柳大郎的脖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青柳大郎已经变作龙身,一开口,先是长而尖锐的一声龙吟,震的灵然五官都在晃动。随后灵然与青柳大郎奋力冲向云霄最高处。
直到两人冲破苍穹,进入漫天旋转的星辰大海时,青柳大郎才回应他道:“下次吾注意一点。”
“行吧,就你那怂样!”灵然嗤笑。
一人一龙穿过茫茫星海,穿行于无数颗不断流转的星辰,不断有超新星在他们身侧炸开。每当这时候,青柳大郎便游动身体,小心避开星球爆炸后的尘埃。
星辰爆炸后,光芒炫目之极。灵然痴痴地扭头回望。青柳大郎冗长的身子,在这浩瀚天际一眼望不到头。
这家伙到底有多大?
灵然忍不住咂舌,随后眼前一黑,咣当一声,再次降临下一个小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冗长的大唐卷结束,下章是现代文。走折子戏剧场。第二季番外在全书大结局后放。mua~
第88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1
轰一声,无数块碎石在他眼前炸开。
灵然摸了摸脑袋,居然摸到了一头刺手的黑发,他震惊地抬起眼,这才想起他与青柳大郎二人已穿过星辰大海来到下一个小世界。
所以眼下是在哪里?
他艰难地双手撑地爬起身。站起来,才发现这手脚都变小了,再看自个儿身上破破烂烂。穿的是破衣烂衫,却是上衫下裤,加上这短发,估摸着大概是来到现代世界了。
现代世界好啊,再也不用咬文嚼字地说话了!
他忍不住摩拳擦掌,心内一阵兴奋。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就听得又一阵尖锐的警报铃声,随后又是铺天盖地的嗡鸣。不是龙吟,听着倒像武器出膛的声音。
他连忙抬起头,天空中密布黑点。数不清的轰炸机呼啸而过,旁边是被炸烂的泥石碎瓦。再看身边满是血迹,有几具炸断的尸体掉落在坑里。断手断脚,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疑似内脏的东西。
刚才他拿手按在地上,掌心内尽是斑驳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啊——!”
他吓得一个激灵,失口叫了一声,赶紧站起来回身就往外跑。身后炸弹不时落下。硿咙,碎石砸下,随后又是轰一声巨响,巷子里土墙成片瓦解,耳边传来嘈杂的惨呼声。
他拼命往城外奔,像一条游鱼般,过街串巷,也不知奔到何处。边跑路边气.喘.吁吁地到处喊——“大郎!大郎同志,你在哪儿?”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四面八方汹涌的人潮。人潮就像是被炸开了的蚁巢,横冲直撞,不时有人拎着碎花包袱撞到他身上,然后再匆匆跑过去。
人来人往。人潮汹涌。
可是,再看不见倒霉的那条龙。
坏了,穿是穿过来了,但他却把青柳大郎给弄丢了!虽说这条龙倒霉,特别倒霉!但在混了两个小世界后,灵然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他的存在。现在他手上没蛇,身后也没有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莫名有点慌。
他慌慌张张地奔向人群相反处。——人堆往哪儿逃,轰炸机就跟到哪儿去,他还不如躲个僻静的角落,说不定目标太小,上头看不见!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脚下也是这样执行的。立即开启极限狂奔模式,直到最后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几乎是趴跪在地上。
再抬头看这里,却是更加荒凉了,完全不认得。
不知道到了何处,这里是哪一年,又会发生什么!
“大郎你这家伙!”
灵然捶胸咆哮,声音尖锐而又清厉,直破云霄。
大郎……大郎同志他脸黑啊!就知道一次都指望不上这条龙!
灵然吼完了,累的气.喘.咻咻,瘫坐在地上,后背一片冰凉。
“小家伙,你也是从城里跑出来的?”
旁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嗓子里像是含了口浓痰,这口浓痰在每个音节里滚动。
灵然本能地泛起一阵恶心。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旁边居然坐着一大堆人。因为都是穿着破衣烂衫,颜色暗沉,这天气又总像是个阴天,先前他居然没发现!
他连忙双手撑地,一骨碌跳起身。脑门后头呼呼风响。
他慢吞吞地转过头,一支红缨.枪.枪.尖正对着他。目光溜上去,没有金属的冷锈味,反倒像是镴枪头。
再沿着这枪.杆子往上,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执.枪.对着他,见他转过来,拿枪.尖挑了挑他下巴。“班主和你说话呢!”
那人说话时,眼神一飞。灵然顺着看过去,干笑两声。“是啊,从城里头出来的,你们也是?”
“哎,我们不是!我们就是来讨生活的!”
被称为“班主”的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半靠着坐在土墙根子底下,裤管下面一片血迹。每说一句话,嗓子里头都像是有口浓痰在滚动。
灵然强忍住恶心,从那位班主右脸颊上长毛的黑痣挪下去,目光一路往下,才发现这人扶着膝盖,两条腿怕是废了,也不知能活多久。他倒抽一口冷气,转目四顾,这一大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还挑着大堆的箱笼。最诡异的是,有副扁担上还挂着一对铜锣!
“你们这是逃难?怎地还带着家伙呢!”
“咳,这是咱们戏班子吃饭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