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倒的树干支撑起那些更大的树木的墙壁,夜风敲打着巨木的音栓,发出宏大而低沉的雄伟声响。
艾德里安忘我地凝视起它们的眼。茎基腐败的大树拧着暗褐色的脸;老死的栾树纵裂着伤口;一棵小橡树因拥挤而弓着背;蠹虫在栗树梢上缓缓爬动着,抖落恋恋不舍的、早枯的叶。
枯叶里,有一群蚂蚁正抬着一只秋蝉的尸体,艾德里安没能注意到它们而差点踩到它们。枯叶之下,一些蟋蟀和蛀虫正在化为尘埃。它们保留着活着时最后一刻的苦难的脸。
云雾渐渐消散了,皎洁的月光窸窣地洒落在林间。艾德里安忽然想起小时候圣母院才重修完毕时,母亲领着自己去做弥散的场景。那时,他和母亲走散了。他跑过排排跪凳去找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妈。
艾德里安跨过脚边的绿绒蒿和婆婆纳,好奇地张望着,穿过树丛。
排排杉树间,正挂着一轮清寒的月亮,在薄雾里,仿佛天空中的一片涟漪。
艾德里安听见母亲用嘶哑的声音喊着:“艾德里安!”
他这才发现头顶的帽子不见了,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几年之后,我曾在一场宴会上见过艾德里安德尼。他变化很大,头发修理得十分整洁,戴着眼镜,蓄着小胡子。他坐在轮椅上。其实他能走路,只是身体不好。他腿上搭着一条薄毯,正礼节周到地和昂立夫人沙龙里的那些要人说笑,讨论着越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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