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伸手蹭去叶汐鼻尖的汗水,“我们是家人啊,自己在意的家人不就是要多花时间心思来陪伴吗。”
“好嫉妒你这副蜜糖罐里泡大的口吻啊。”叶汐望了路楚然一眼,眼神动了动,又低了头捏着空了的塑料水瓶,捏得噼噼啪啪的,笑了起来,“我不明白,因为我没有家人,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吧。”
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从气质上就可以清楚辨认,他们能自信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常常能把“在意、陪伴”这样一类美好的词语挂在嘴边,叶汐却办不到。
即便游历在美好事情的当中,心里也常在踌躇不安着也许下一秒就要付出眼泪的代价。
即便潇洒地说着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时,心里也始终明白,那不过是因为没有人了解他的过去所以能尚且厚着脸皮做人而已,本质并不会有所改变。
能把感情玩弄得再透彻的人又有什么了不起呢,那也只不过能表明曾经摔得有多惨,更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像他这样连摔都不敢摔而已。
反正会鼓励别人的人从来都鼓励不了自己,连自己都安慰不了的理由才会用来安慰别人,人人如此。
“如果你以后也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又不想一个人,我也会陪你的。”
叶汐突然觉得眼睛烫了,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默默转开了脸,没有回答。
路雅歌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坐在一边的两个男人,一个看着另一个,另一个却看着别处。
她都快忘了自己多久没在路楚然身上看到这个场景了,从前总是另一个人看着路楚然而路楚然看着别处的。
下午最炎热的时分已经过去了,路楚然把路雅歌送回家之后,载着叶汐去“to be continued”找纪洱了。
纪洱刚做完介绍单品咖啡的杂志专访正准备坐下休息,看到路楚然和叶汐来了又不停歇地烧热水磨咖啡豆叠滤纸,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咖啡的香气随着他缓慢扭转的手腕由平稳落下的水柱泡湿的咖啡粉末热乎乎地游走在空气中。
叶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忍不住夸他好帅。
纪洱笑着道谢,把低头的时候垂落的发丝绕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角和温柔的眉眼,那雕刻一样美好的容貌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色泽,眼眸中的眼神如春末漫天樱花飘落下浮游着粉嫩的淙淙流水。
他把器具收拾好,朝路楚然和叶汐提议道,“我刚做专访累死了,又要给人做咖啡又要不停地说话介绍这个豆那个豆,又掰扯那些什么咖啡文化,还要凹造型给人拍照,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酒吧喝酒算了,早点下班,罢工半天。”
☆、第18章
窗外是淡粉色的天幕,静谧而甜蜜的浮光掠影,暮色勾勒着远处楼房的轮廓。
纪洱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听到路楚然问他,“你们到底和好了没有?”
他回过头来举起杯子和他们碰了碰,酒精裹着甜味顺着喉咙而下,携着一路灼热的轨迹,他眼眸沉了沉,音色清冷,“没有,他这次从美国回来是为了找人结婚的,所以我就让他滚了,我告诉他我不爱他了让他放心滚去结婚。”
“我不信,何燊不会在心里有你的情况下跟女人结婚的,你们根本就是一类人,心里有一个人身边就不能站着另一个,何况那跟骗婚有什么区别,你明明就爱他。”路楚然脸色绷了绷,疑惑地看着纪洱。
他反复思索着纪洱刚才的话,很肯定里面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否则他为什么还会语意不明地在朋友圈说出那句【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你不信没关系,他信就行。”纪洱停顿了三十秒,轻轻呼出一口气,无所谓似的微笑。
纪洱也不想隐瞒路楚然,他已经撑不住所有事情堆积压抑在心里了,那些对他而言已经超负荷了。
“我不能用我的爱情挟持他,我知道只要我想要我就可以得到,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爱情,但是做人不能那么得寸进尺,我已经得到足够的好处了就要见好就收。我现在只要他能够幸福,其余的事情我可以一个人承受,痛苦负累都留给我也无所谓,我可以不去烦扰他的生活。”
叶汐在一旁默不作声,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伸手用牙签戳了一块炸香蕉到嘴里,目光扫过路楚然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难得见到他会对除了妹妹以外的人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他听到了路楚然反驳,“爱是用来解决问题不是用来逃避问题的,坦率一点好不好,爱为什么要分手,分手了就是不爱了。又不是死了,既然一直记挂着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地分手?”
纪洱的语气顿时有点不耐烦了,好像所有矛盾都在他身体里发酵膨胀,却找不到出口发泄,“那是不是要我们的家人都被我们的关系折磨得精疲力竭不得安宁我才认输?我不想跟你吵,何燊来跟我吵你也来跟我吵,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解释了。路楚然,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轻松美好,那都是因为你没有身在其中才有的幻想。”
“你这么软弱活该被欺负。”路楚然说,“不能硬碰硬还不能想别的办法么,非要放弃才能显示你有多伟大?你就没想过奋不顾身为你的爱情勇敢一次么?说不定你们可以站上足以凌驾其他人非议的高度不受任何胁迫摆布呢?竭尽所有努力过了还是输大不了抱着哭一顿。”
纪洱轻哼一声,唇角的弧度怪异,好像是被路楚然气笑了但又笑不出来,“现实不是拍电影,不是一个颓废的废柴幡然醒悟努力拼搏就能走向人生巅峰,在现实里输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挽回不了的。别劝我了。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过了,没有用的。”
路楚然被这个又悲观又懦弱的人气得窝火,说不出话了突然开始打嗝,脸色阴沉地转脸去看窗外。
外头的空气里弥漫着薄薄的一层雾霭,整座城市犹如寄居在棉花糖里一样,四处飘泊着缱绻悱恻的温润柔和。
纪洱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沉着一张臭脸起身去洗手间了。
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落下,他掬了一把水拍了拍脸,听到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感觉到旁边站了个人。
他挪开了一点位置站直了身,睫毛尖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抬眼在镜面中看到了旁边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瞬间怔住了。
何燊不容他反抗就扼着他的手腕把他拖进旁边的隔间里,“咔哒”一下落了锁。
路楚然还对着窗外气鼓鼓地打嗝,本来锁着眉脸色阴沉地望着窗外深思的大帅哥莫名有点怪谲的喜感,酒精开始缓慢地随着血液流动冲到了脑中,有点淡淡的晕眩。
叶汐笑得有点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