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密和角度,单双眼皮,鼻头的宽度,嘴唇的厚薄跟色泽,牙齿的整齐度,痣、斑、皱纹和疤痕。
然而如果不根据上述条目逐一辨认,万人在他的眼中都长着相同面孔,好似一只蚂蚁跟另一只蚂蚁泯然不分。他必须每天和一个个“陌生人”装出熟识的样子,再从对方的行为举止里,努力判断这个人究竟是同事、朋友、亲戚,还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他必须分分钟提醒自己将喊错的名字立刻改口,查房时不要搞错了病患,甚至时刻留意别把前女友误认为他人。
只有独自一人在家之时,丁隶才敢流露出身心俱疲的状态。
靠在床上,他握着手机,拇指随意一点打开了相册。那些的照片他本该无比熟悉,然而此时每一张眉眼都模糊非常,仿佛拙劣的摄影师仓促间丢失了焦点。
他知道自己的视力没有问题,脑部CT也排除了器质性/病变,身体这种异状只可能是撞上了怪事,如果阿静在的话,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阿静在的话……
丁隶摸过烟盒点上一根烟,迷雾在夜色中乘着微小的气流散入玄关,叩响了公寓的大门。
对面站着一个黑衣男人。
走廊灯光明亮,丁隶却看不清他的脸孔,只听声音沉稳:“你好,我是归心堂的花河。”
“你好。”丁隶点过头,不知来者何意。
“可以进去说话吗?”花河微笑儒雅。
丁隶将他让进屋里倒上一杯水,花河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将茶杯平稳地搁在茶几上:“恕我直言,丁医生您的身体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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