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天光暗的时候,他在村口昏黄的光亮下,偶然瞥见这姑娘玲珑的侧脸,竟会没来由地想起孟春水。眉眼和轮廓可能是有一些相似的,但赵维宗已经逼迫自己忘掉孟春水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想他,现在想的都是好的,这不是自虐吗,等过几年,他差不多快把孟春水给忘了的时候,再开始想,那就能把他骂得狗屁不是了。
于是当他眼前是这位淳朴善良的姑娘时,他责令自己脑海中也是她,不许自己再想任何人。
闲暇的时候,他也跟姑娘零零碎碎地聊过不少闲天,尽管俩人一个是标准京腔,一个是纯正鲁调,但北方的方言总有些共通之处,基本能彼此听懂。赵维宗得知,这姑娘叫孙冬梅,从小没在怎么出过这小小的村落,只去县城里赶过集,娃娃亲也早就定好了。他还得知,冬梅是红绿色盲。
“你们看红花是红的,树是绿的,”孙冬梅这么说,大大的眼睛中有一丝薄薄的哀伤,“我看它们,都是黄的,有的深黄有的浅黄。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是色盲呀。”
孙冬梅又说:“你们城市里是不是有很多的红绿灯?路上也有很多车?我肯定会害怕的,我去过县城,太可怕了,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敢过马路。”
“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但他很会开车,我要他过马路好好看红绿灯,他就一直很听话。”
这话说出口,赵维宗就意识到自己又破了戒。可当孙冬梅羞赧地问他:“那个朋友跟你一定很好吧?”的时候,他还是客观地说:“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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