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姑娘别出心裁……
这呆头妖往日莫不是顶着一脑袋呆毛,每日赶着去听戏了?
沈修止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本就是不爱笑的人,周身去了清冷淡漠,眉眼染尽笑意,越显夺目惑人,清润的笑声如流水溅玉般悦耳动听,仿若邻家哥哥般温润亲近。
施梓漆看着心中突然一刺,有心开口解释,却又失了时机,这女子瞧着半点不着调,可里头的手段深得很,刚头于她来说就是一场玩闹、误会,可到她们这处可就落了不好,她们那一番话在别人眼里倒显得咄咄逼人,高人一等的做派了,一时顿落下风。
施梓漆自来聪慧冷静,却不想也着了这女子内宅手段道,一时只觉自己掉以轻心。
尤醨看着似玉越发讨厌,这女人分明就是装傻充愣摆人一道,如今倒叫他们下不了台。
沈修止一笑过后便开口提了自己早先做好的决定,“这些人已然盯上了我,现下路途凶险,你们三人明日启程回浮日观,九中太清观我自己一个人去。”
周遭气氛一时严肃起来,两日前的那场追杀实在太过惊险,那些渔翁武功如此高强,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能手,也不知是谁非要执着于杀一个修道之人?
“师兄,这万万不可,现下有人想杀你,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呢?”子寒连忙急声道。
“这里离九中不远,我一个人速去速回,不会有事。”
施梓漆闻言面色凝重,“可是师兄……”
“只能我一个人去,杀手有一就有二,现下敌暗我明,我不能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此事就这样决定,你们回去路上多加小心,不要太多停留。”沈修止言简意赅下了决定,众人闻言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
似玉连忙坐到他身旁,信誓旦旦,“道长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从我手掌心夺走!”
沈修止:“……”
众人:“……”
沈修止微微抬眼看向她,言辞淡淡,眼里带着几许警告,“你也不准跟着。”
似玉见状很是心有不甘,垂下眼一脸不开心。
第二日半夜,船还未靠岸,沈修止便搭了路过的渔船,招呼也未打一声,背着包袱独自离开了。
施梓漆几人本还想再与沈修止商量一番,却发现人早早走得没影了,一时只能站在画舫前出神。
萧柏悯起得最晚,见他们站在船头一言不发,便从后头走来问道:“沈兄离开了?”
尤醨闻言点了点头,“师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早间我们天还未亮便去找他了,却不想屋里已经空了。”
萧柏悯闻言一默,又开口道:“石姑娘也与沈兄一道离开了罢?”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在画舫之中寻了一圈,果然不见石似玉的身影,施梓漆一时间心中难言滋味。
“师兄怎么能带上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一起赶路,她分明就是存着引诱之心,师兄莫不是真起了心思!”尤醨忍不住开口抱怨。
子寒闻言立刻反驳,“你莫要胡言,师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你莫要胡言乱语,败坏了浮日观的名声!”
尤醨闻言没了声音,她也不过随口一说,心中自然也是不信沈修止这般清心寡欲的做派会与那样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
施梓漆看向水面,心中还是相信沈修止,“师兄心中只有道,不可能愿意与她一道走。”
萧柏悯想起那日在水面上瞧见二人亲密举止,一时颇有几分疑惑,他默了一瞬,还是开口直白问道:“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众人闻言皆面露疑惑看向他。
☆、第33章
斜风的细雨绵绵轻轻落下, 渐渐晕湿了青石板,如墨入宣纸层层染开, 画得片片深浅色。
雨虽不大却也赶客, 烟雨朦胧的长街上只余几个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匆来回,长街上的铺子生意清冷, 或独自坐着愣神闲得磨油, 或站在门口与邻家铺子闲扯话头,打发时间。
远处走来一人, 一步步踏在渐渐润湿的青石板上,并未撑伞步履却未显匆忙, 在朦胧细雨中走来竟有行云流水般的洒脱意味。
走得近了那眉眼越发清晰, 细雨丝丝落下, 在他的眉眼处凝成细小的水珠,晶莹剔透,显得眉眼越发深远干净, 一身寻常衣衫任是穿出了清冷出尘的谪仙气度,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便是连多流连一眼都觉亵渎。
临近的酒铺是个女儿家,正坐在外头愣神,抬头便见眼前的人走近, 一时间心口微顿。
“请问店家,太清观可是往这一处方向去?”
这声音如清泉石上流,兼带细雨微微凉意,干净悦耳, 闻之连呼吸都被轻易夺了去。
酒家姑娘忙站起来,微微探出身子,伸手指向前头,“公子往这个方向去,出了城门,沿着大地一路走去,便能看见那个道观了,不过这两日有会市,城门那处只能进不能出,看守极严,公子可以在这里落脚,歇息几日再去。”
“多谢。”
这一声多谢不偏不倚,那声音如他人一般冷清,叫人连一丝妄念都不敢生,唯恐牵扯了玷污之名。
站在铺子外闲扯话头的婶娘见状止了口,看着人慢慢走远,“现下的后生可真是俊,只好好的怎么要去道观,难不成要做道士?”
“若是真要去做道士,那实在可惜,这样的面皮岂不白白浪费了?”
那酒家姑娘闻言看去,只见那公子在不远处停下,似乎在观望周围的客栈,身后背着的包袱里突然伸出一只小爪子,偷偷摸摸探向一旁的糖葫芦串,那躲在棚下避雨的货郎正与摊主聊的热火朝天,半点没瞧见。
可距离还是有些远的,那小奶爪使劲伸着,堪堪就能碰到最顶上的糖葫芦了,可那公子不过停留一瞬便提步往前走去。
那爪子微微一僵,猛地用力一伸,只差指甲尖便能将糖葫芦抓到,可惜伸了半天都没有指甲,一时气急败坏隔着空气轻轻挠了几下,包袱里露出一点点毛茸,炸开了一般蓬松,看起来很是恼怒。
她瞧着忍不住莞尔一笑,没想到这般冷清的人会养这般毛茸茸的暴躁小玩意儿,还背在身上随处走,真真反差的有趣。
沈修止由着小二领进了客栈的屋里,随手将身上的包袱和剑放置在桌案上,走到窗旁静观天象片刻,视线又微微下落,看向窗外的长街以及稍远处的城门。
这客栈位置极好,一切尽收眼底,稍有动静便能察觉。
他转身回到桌案旁,却发现包袱有一处微微鼓起,与刚头放下时不太一样。
他视线微微一顿,伸手解开了包袱,果然里头除了他日常所需的衣物以外,还窝着一只大脑袋小玩意儿,只是包袱里位置小,被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