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如灯灭,后面的这些事情他都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了。生而为人,什么都能重新来过,唯有生死,天亘地陷,难以回转。”萧衍的神色突然变得复杂,似将万般颜色捏碎糅杂了敷在面上。他今夜确实有些奇怪,自怀淑死后他从未主动在我面前提起过他,今天怎得如此反常,言语间不仅有缅怀兄长之意,更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寥落颓唐。
未等我细想,他已站起了身,衫袖磊落,修身秀逸玉立,半面隐在烛光摇曳的暗处,轻声道:“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一怔,坐在绣榻上未动,他的袍裾从藤席上横扫而过,脚步声在身后渐行渐远,一时无言。
---------往后几日我便再没见过萧衍,直到十月初七,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銮驾自太极宫浩荡去往骊山行宫,我奉命随东宫驾,卯时便出。
骊山行宫背山面渭,倚骊峰山势而筑,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上下。从山麓仰目而视,朱楼三四重御殿千重环宫所制,浮绵于山巅云霭之间。骊山宫始建于太宗时期,砌石起宇,历代加修饰焉。我从辇车里出来,行宫已停驻了数辆白骢鞍马车,锃亮的马蹄铁,浮光绣簟,期间穿插着博带冠冕的男子和长袖水杉的女子。
嬿好在我耳边低声道:“姜家的那个紫苏小姐也跟着来了,奴婢真是不懂,堂堂一个世家小姐,都十九了还不出阁,一门心思地盯着咱们殿下,生生把自己熬成个老姑娘。”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着姜子商正跟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一身绣红芙蓉锦襦裙,发髻高盘,簪了根弯金月牙钗,从我这里望去眉眼依稀带些小时候的神韵,只是许久未见姿色愈发出众,秋水翦瞳,嫣红樱唇,好一个琼姿花貌的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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