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踩到了杨一墨的手,让他从昏厥中清醒了过来。
这期间肖文颜已经跑到了图书馆门前的小道上,止不住想回去看。这时她发现哪怕自己身在湖对岸,也能看见湖对面杨一墨的位置。可能因为刚刚雷诺的动作,杨一墨躺着的长椅前那些杂草和树枝都被拨开,她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可能是杨一墨,半个身子瘫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而那个身影旁还站在一个人。她一时看不太清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
此时武巧巧已经绕到图书馆门前的小道上,她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树后面望着河对岸的肖文颜。武巧巧没有走过去,而是在原地等待对方的进一步行动。她需要一个计划。
雷诺在和沈桦与张美美分开后,双手一直在发抖。浑身发颤的他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边,双手抱头,沉默许久。
另一边沈桦跟莫伊扬说了几句,莫伊扬极不情愿地朝校门口走去。沈桦看着莫伊扬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才想往回走。就在此时他隐隐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他越过小坡快速跑过去,发现是张美美好像正把杨一墨的手往长椅边甩。他皱了皱眉,忍住上前,反而向右走向湖边靠近校门口的雕塑旁,等着张美美回来。
回到雷诺这边。雷诺也隐约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他抬起头,发现湖对岸有人正跑开之前杨一墨待着的长椅的位置,而长椅边似乎正躺着一个人。他又开始浑身发抖,四处张望时,发现了湖这边躲在树后面的肖文颜。他悄悄从小路绕到她后面,躲在灌木丛中,一抬头又发现正站在路灯旁同样盯着肖文颜的武巧巧。
雷诺悄悄拿起手机,联系沈桦。屏幕界面上还留着当晚之前和沈桦联系的短息。
在张美美、沈桦、武巧巧、肖文颜和雷诺碰面的时候,之前沈桦和莫伊扬路过的空巡逻车里突然坐起来一个人。是顾之国。只见他推开车门,冲过小坡,一边找着之前的记号,一边低声喊着杨一墨的名字。
他急得跺脚,此时听到身后的车道上有车开过,并停下的声音。他吓得弯着腰张望。是辆没开警示灯的警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他讶异地发现那两个人分别是陈城成和何术。那两人没有多说话,张口就问网挂在哪里。顾之国才想起他和杨一墨之前在长椅附近挂了网。他指出位置,三人便开始寻找起来。很快网便被拉了起来。网中空无一物。顾之国仔细一摸,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被划破的。他再一抹,发现这并不是他和杨一墨之前挂的网。接着他想起杨一墨的话,朝长椅旁边又走了一步,终于摸到了他们到处安置的网。他们三人合力将网拉上来,网中正是奄奄一息的杨一墨。
陈城成和何术要求顾之国赶紧按照他们自己之前的计划,把杨一墨送到医院。顾之国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儿,也没来得及问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那两人就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他们的警车,开走了。顾之国摇了摇头,将杨一墨扶上车,开车去医院。
在医院刚办好手续,他又在楼下遇到陈城成和何术两人。他们要他跟苏醒后的杨一墨说,他,顾之国,在载着杨一墨去医院过程中碰到了张美美一行人。他,顾之国,当时吓得差点撞到了他们,不过还是避开了。
顾之国一头雾水,逮住机会要向他们两个问清楚情况,却被何术在耳边说了些话。何术说完那些话,顾之国愣在原地,不再吭声。
他回到病房后,杨一墨已经醒了过来,他按照陈城成和何术的要求,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杨一墨。杨一墨表示知道了,谢谢他今晚的帮助,顾之国只是沉默,便离开了病房。顾之国离开病房后,查看之前沈桦发给他的信息,确定位置后去找到他。
以上就是当晚在桦枫湖湖边发生的所有故事。从他们所有人的行为中,也许能猜出每个人背后的意图,但很难猜出他们互相之间产生的影响是好是坏。
第51章 对不起
时间:杨一墨坠湖当晚
在杨一墨躺在医院等沈桦,沈桦一行人还在酒吧期间,莫伊扬早就偷偷跟在沈桦一行人身后来到酒吧,并等着他们离开。她跟着沈桦,来到医院,得知了杨一墨所在病房。莫伊扬没有在医院门口等着沈桦出来,而是决定回到学校里的湖边。
这一回,她在杨一墨之前坐着的长椅旁,发现了之前暴打杨一墨的雷诺。只见他正一个人呆坐在长椅上,前后摇晃着身体,健壮的身躯却显得格外脆弱。
电光火石间,她看清了自己的决定。
她带上手套,握紧了包里每天海叔坚持要她放在包里的小刀,慢慢走到长椅边。
“你叫雷诺,对吗?”
雷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露出危险而严肃的一面,却不知他满脸泪痕下露出的只有惶恐和不安。“你是谁?”
“沈桦的女朋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未婚妻。”莫伊扬尽量深呼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让她感受到深至肺部的寒冷,这应该足够刺激到让她继续开口,“我刚刚和沈桦通完话,他说他彻夜在酒吧待着,刚回到宿舍。等会就来湖边找我。”
雷诺耸了耸肩,似乎对她那一段极尽暗示的话语毫无所动。莫伊扬突然有种无力感,万一自己说过火了,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怎么办?又或者自己说得不够明显,他们就这么坐到天明怎么办?
万幸的是,他开口了。
“你闻得到吗?”雷诺说了句让她毫无头绪的话,“湖里的血腥味。”
莫伊扬摇头,接着意识到对方全然没有等她回复的意思。
“你有过这种恐惧吗?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害怕自己如果不把心里那股怒火发泄出来,又会伤害到自己。”雷诺说着说着,双手搓着自己的头皮,声音里的颤抖格外突兀。“我有过。我从初中开始就被这恐惧扭曲得过着两种人生。”他从自己的手掌中抬起头,露出双眼望着在黑暗的桦枫湖湖面,“结果到最后,我谁都伤害了。我伤害了同学,我伤害了自己。我永远停止不了愤怒。愤怒是我唯一擅长表达的情绪。而揍人,或者揍自己是我选择表达愤怒的方式。”
莫伊扬能感觉到雷诺的身体在他诉说的过程中逐渐紧绷。她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
“是沈桦救了我。”
所有字都是莫伊扬能理解的,可这些字从雷诺嘴里说出来,让她吃惊不已。
“我初中因为伤害了同学,最后转学了。初三的时候我认识了沈桦。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强迫自己将愤怒用更健康的方式发泄出来。他告诉我,每个人长大后的生活障碍都可以用原因解释。但找到原因不能完全解决我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办法。健身,打篮球,都是让我发泄愤怒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