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脑中乱哄哄的,心里好似缺了一块儿。她仍记得那日的海棠花香,樊克之给她的帕子还收在妆盒里,定亲的玉佩还戴在身上,她一直是等着嫁给他的,一直是。
第二日楚蓁起身后,仍旧处理家事、照顾母亲,楚祎着急,怕她憋在心里难受。楚蓁安慰了他几句,打发了前院的管事守在永宁侯府外头,看着樊家有什么动静。樊克之这样的少年英雄,怎会轻易死去呢?她不信,只要不见尸首,她就不信。
过了几日,外头的流言渐渐大了,连大房、三房都晓得了,大奶奶杨氏跟大姑娘楚茜还过来安慰了她两句,她只陪着,愣是不接话。二房接连出事,杨氏跟楚茜不由有些心疼楚蓁,见她如此,更是不忍,略坐坐就回了。
三房的楚菡在听涛苑外截了她几次,冷嘲热讽,皆被她狠狠地还击了回去。她本来就厌恶楚菡,现如今心情烦闷,更是懒怠应付她。
见久久无确切消息,楚蓁还以为樊克之被找着了,谁知半月后,西北军将士被大肆封赏,后宫中丽昭容被封为丽妃,其所出的十三皇子被封为荣王,其祖父永宁侯被加封一等侯,降等袭爵变为世袭罔替,楚蓁的心沉到了谷底,元哥哥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皇宫内院的永安宫中,新晋封的丽妃娘娘趴在玉枕上痛哭,身上的团蝶百花凤尾裙红得耀眼:她的弟弟,她从小带到大,只等成亲的弟弟,就这么没了。这华丽的宫室,冰冷的珠翠,她得了有什么用呢,这都是用弟弟的命换来的,她日日用着只觉锥心。
四岁的荣王殿下很是惶恐,他只知道母妃在他封王后便心情不好,待父皇走后便一直在哭。他迈着小步子走到榻前,奶声奶气道:“母妃,您别哭了,儿臣去跟父皇说,儿臣不当什么王爷了,母亲不要为此伤心了。”
耳听稚子童语,想他什么都不知道,丽妃抬起身,姣好的面容憔悴不堪,她将儿子抱在怀里,泪水滚滚而下,泣不成声:“广儿,你一定要记得你舅舅,你可怜的舅舅。”
荣王不懂,舅舅不是在军营吗?怎会让母妃如此伤心,但他满口答应:“母妃放心,儿臣还等着舅舅回来教儿臣骑马呢,一定记着他。”丽妃闻此更加伤心,哭得不能自已。
永宁侯府中,侯爷樊靖仿佛一夜老了十岁,长子长媳早逝,樊克之从小是他教养大的。这孩子打小就天分出众,知道护着姐姐。孙女入宫后便入了军营,靠着一股狠劲儿几年就成了少将,西北军中无人能比,成了孙女最大的依仗。
樊侯爷知道府中的人寒了这孩子的心,自打孙女入宫后他几乎没回来过,偶尔回府也是来看看自己就回军营了。即便如此,樊侯爷仍把他当作延续樊家荣耀的唯一人选。
现如今,孙子生死不知,府中的人没有几个人为他伤心,自己的老妻跟儿子都在想着爵位,樊侯爷突然觉得无心无力了,这哪里还有点儿家的意思,怨不得孙子不愿回府。
朝廷虽封赏,却没提将领中是否有伤亡,楚蓁尚未完全绝望。往玉泉寺添的香油钱变成了双份,每日供奉的佛经也是,到了此时,内宅女眷,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日,未时三刻,宫里来了位嬷嬷,传了口谕,让楚蓁即刻进宫。楚蓁换了孝衣,穿了身素淡的云雁细锦衣,加了件碧色暗花纹披风,带了碧夏急匆匆进了宫。
马车到了宫门口,楚蓁等人下车步行,走了近半个时辰,方来到了永安宫。楚蓁这才知道,是丽妃娘娘召见她。一进大殿,丽妃已几步来到跟前,紧紧拉着她的手,未语泪先流。楚蓁见她这样,不由也泪满眶:“盈姐姐。”
两人就这样站在殿门处垂首哭泣,还是丽妃身边的刘嬷嬷将两人带到了室内,让人上了热茶,又细声安慰,两人才止了泪。
丽妃整理了仪容,嗓音里犹带着苦意,哑声道:“蓁儿妹妹,我不瞒你,元哥儿只怕是回不来了。”说着又哽咽了,用帕子捂着嘴哀伤道:“我晓得元哥儿一定不想你从别人那儿知道他不在了,还是我亲口告诉你吧,他从小就舍不得你难过。”
楚蓁抬眼看着丽妃,再郑重不过:“盈姐姐,漫说元哥哥此时生死不知,即便他真的死了,我也绝不另嫁他人。”说着,低头抚了抚心窝处的玉佩,“我们可是许了一辈子呢,我怎么能背弃誓言呢?”
丽妃见楚蓁如此,更是大恫,多好的一对璧人,偏偏阴阳两隔了,“蓁儿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楚蓁轻声回道:“就凭他从小待我如珠如宝,就凭他为我寻回亡父尸身,就凭他为我报杀父之仇,即便等他一辈子又何妨呢?”说完她握着丽妃的手,异常坚定,“盈姐姐,只要一天不见尸首,我就等他一天,我相信他,绝不会就这样弃我们而去。”
丽妃听得怔然,回过神后把泪擦干,“对,只要一天不见尸首,咱们就不能放弃,元哥儿必是被什么绊下了,在哪里养伤也未可知,咱们等着。”
楚蓁安慰了丽妃好一会儿,才让她平静下来。丽妃怕朝廷的人不尽心,忙让永安宫的太监总管出府给樊侯爷递了信儿,让他派永宁侯府的亲卫去西北,哪怕一寸一寸地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多久。
回护国公府的路上,楚蓁望着天边的彩霞,毫不后悔今日在丽妃面前所做的承诺,她是真的想要跟樊克之生死同穴。
谁知,丽妃这边刚安抚好,国公府中却悄然进行着一场针对她的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居然有人收藏了!!!!
天哪!!!!!
以为一直是自说自话呢。
谢谢你,蠢作者会坚持日更的。
第5章 表哥
从宫中回来后,楚蓁连府里的花园都不怎么去了,樊克之的事儿勋贵人家都清楚,四姑娘楚菡好几次在园子里跟她“偶遇”,每每都要刺她几句。楚蓁索性关了听涛苑的院门,一心侍候陈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进了冬月。京城入冬一向早,今年尤为寒冷,陈氏本就虚弱,这么冷的天更是昏睡的时候多,连前些日子的精神头都没了。楚蓁一早伺候母亲喝了药,便带了侍琴跟小丫鬟去听涛苑后头的竹林散心。
这片竹林,是楚二老爷在世时所植,以和“听涛”二字。今日虽略有日头,风却不小,天寒地冻,府里的下人都不愿到此处,正合了楚蓁的心思。
已经两月有余了,永宁侯府、太子殿下皆派了人去寻樊克之,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无,樊侯爷一病不起,宫中的丽妃也称病不见外人。最初的忐忑惊惶过后,楚蓁虽心已定,但总归还是存着他能归来的念想,加上这几日母亲陈氏病势渐沉,她觉得心里烦得慌。
竹林边夏日清凉,冬日却一片冷肃。站在林边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冒凉气。侍琴担心冻坏姑娘,打发小丫鬟回去取狐裘,回头看着静静发着呆的姑娘,心中难受。她家姑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