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口中的忠叔叔是本地军区领导,一样也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所谓的“去那边锻炼锻炼”,肯定也不会是要他跟着去做什么文职工作,而是要把他丢去训练基地跟那些兵蛋子一起军训呢!
“爸你不能这样,我不就是看了两本红酒的书吗?又没出去乱来,你不能凭这点就要把我丢进去啊!”
他之前是听过不少闯了祸的太子爷被家里人丢进去军营里头磨练心志重新改造的,最典型的要数王隽毅那大傻子,那小子太会搞事,家里也怕他太作哪天真把天给捅破洞了,于是打从初中起,寒暑假都把他打包丢部队里去,省心省事。
边爸决定下来的事,任凭如何边想鬼哭神嚎,也无济于事毫不动摇。
他瞥了一脸着急的儿子一眼,淡淡道,“你要真出去乱来就不是这个时候才丢你进去了,你看看你那细胳膊小腿的,进去锻炼锻炼不比每天无所事事强?”
边家老大发话,于是去部队的事就如此霸道地定下了,边小爷抗议无效,被他爸撵回房睡觉去了。
他一脸苦逼,感慨这就是得意忘形在他爸面前喝酒的后果,进而慎之又慎地藏好了自己书包里的烟,怕再给他爸发现连寒假都得被逮进去改造。
边想生无可恋,第二天回校一说,张弘宽笑到趴倒在桌上就起不来了。
于锦乐人生至此的军训经验就仅限于初中学校报到时跟着几个教官小哥在操场立正稍息走走队列的三天走训,朝八晚五,中午还能回家吃饭睡个觉的那种,实则连“军训”的最基本模式都算不上,在他贫乏有限的认知中,“军训”一词也就是裹着粗粝的迷彩晒晒几天太阳罢了,根本就不足以让人如此哭天抢地满脸哀恸,边想这样着实是小题大做了。
他心里头怎么想的,经过面上神情坦然地投射出来,便是呈现了一种淡然与不屑。
这边张弘宽还在兴致勃勃地打听具体边想被他爸发配到哪个训练基地去挨训,那边于锦乐已经转头看窗外了。
后头有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成绩,有中途过来帮忙老师整理成绩的课代表“剧透”道,“这次试题出得不厚道,物理化学这两科后面的大题没几个能全中,我们被(10)班甩了□□条街不止。”
“那是必然的,(10)班那群变态!”
鮀中的传统,每一届进鮀中的正录新生中,前五十名就会被过滤一遍直接进(10)班,即所谓的奥赛班,这个班的人理所当然占取了鮀中最优异的教学资源和师资、各种加分竞赛以及保送名校的大部分名额;剩下的那些均一均再掺上一些择校生特长生的杂七杂八就分散到其他班,成为像他们之流的普通班。
就算是学霸,也被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分了个三六九分。
于妈妈有个朋友的女儿比于锦乐大了两岁,当年也是鮀中奥赛班的人,那人曾经是压在于锦乐成长路上的一个噩梦,于锦乐基本做什么事都能被拿去比较然后得出无数个“不如她”的结果。后来人家不到高考就出国留学去了,好歹给于锦乐留了喘口气的余地。
比较这种东西,就存在于旗鼓相当伯仲之间的人群中,如果差异太大,形成一味的碾压局势,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到了现在,哪怕于妈妈再乐于拿打击作教育来教自家小孩,也很少再拿那个妹子来提一嘴了。
于锦乐正走神地听着着周遭杂七杂八的闲言碎语,肩膀上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记。他抬眼,迎面而来就是边想满满的哀怨模样。
第4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鱼儿,我发现你真是没良心啊,哥哥我要去受苦了,你怎么就这么无动于衷呢?”边想简直委屈死了,扒着于锦乐的桌子嘤嘤嘤:“我这一去,你这整个暑假就别想见着我了!你这么无动于衷,肯定是心里没有我!”
他莫名奇妙就自顾自地入了戏,唱作俱佳的姿态十足,就差没指着于锦乐控诉“今天的我你不珍惜,明天的我你干攀不起”了!
于锦乐看得嘴角抽抽,实在理解不能,“你去军训晚上不回家?”
张弘宽笑到打跌,“你当是学校军训闹着玩的那种啊?我告诉你,边想这一去,操练列队不能回家那还算是小事,最惨的还是得统一发型,青皮光头的那种——哎!电视剧里那些兵蛋子那样的,你知道吧?”
他生怕于锦乐意会不到,还特意往自个儿额头一撸,露出了发际线下青色的头皮。
在这个发型稍加变动就会被同学哄笑的臭美年纪,这样的遭遇无疑是迎头一击。当前虽然不至于流行八零年代港台明星那种刘海五五、四六的“汉奸”头,但是偶像剧当道,与港台一海之隔的鮀城,年轻人间的流行趋势都是跟着那边风向跑的。
他们有校规限制,染发烫发这类太明显的不得做,但一水儿溜着墙边打擦边球可是强项:男生平常留个鬓角遇到“马杀鸡”之流就立刻往耳后塞,往那头挺胸一站就是干净利落的乖巧好学生模样;刘海长度不能遮眉,就用发蜡发胶摩丝塑了形往上抓,用凌乱来塑造层次感彰显“个性”,总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这个对美丑概念还懵懵懂懂的年纪,他们对“帅”和“美”有着属于自己一套的坚持,会为了同龄人暗地里那声赞叹而生出跟校规制度斗智斗勇的无穷尽精力与创意。
自然地,他们也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哄笑别人的机会,甚至孜孜不疲地致力于发掘新笑点。
这不还没瞧见效果呢,张弘宽这种对部队情况稍微有点了解的打从一得到消息起就没再能直起身子过——全是让自己的想象给笑趴下的。
认识边大班长的人都知道,他从来对自己头顶上那一亩地三分田的那几根不到两寸长的毛爱惜得很。
别看他每天来学校都干净清爽无比自然,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少年的味道,其形象之周正可以让“马杀鸡”拎上操场升旗台作为鮀中形象的最佳楷模来公告全校——可实际上他那根条分明的看似随意的发型每天早上都要被他对着镜子撸上几百遍,这缕要往□□斜三十度,那撮要微弯轻压在上头,有时为了做个造型,发蜡发胶全是不要钱似的往上抹,就只为力求一个“帅得不经意”的装逼效果。
哪怕这一切会在球场上付诸一炬,他也要在每次出场的时候风骚一把。
张弘宽这明显的拆台行为让边想出奇愤怒:“你闭嘴!”
于锦乐发愁地看着他在原地炸成了狮子王,拍上他后脑勺顺毛了捋了捋,回头问张弘宽:“这么夸张啊?”
张弘宽趴在桌面上笑,“不然他爸扔他去那边干嘛?考核训练拉练整理内务啊什么的都按照当兵的标准来,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九点熄灯,吃饭十分钟洗澡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