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傅校长问您是否要上去说两句。”
华语儒心里有些惊讶,面上还是淡淡道:“校长客气了,我只是陪家弟过来看一下,一会儿就走,不用繁费。”
“那您这边请。”
主任把他们引到二楼的座位坐下,才匆匆离去。
从这里看下去有更好的视野。而且还是前排贵宾席,没多少人。
华淇一直旁观看着,琢磨着能够被邀请“上去说两句”该是以什么身份。这会儿见那男人走了,才好奇问道:“我们家和学校有什么渊源?”
华语儒的表情也有些诡异,刚刚突然被邀请他也有点懵,后来默默沉思了下才想起来:
“爷爷当年应该是S中的创办者之一,好像还持有S中的股份。”
如果不是今天这档子事儿,他都快把这一绺绺的渊源给忘了。
不过正是因为想起了这渊源,他心里才更加明晰,对方对他如此谦虚尊敬,并不是因为他自身如何,而是因为他头顶上那个“华”姓背后所代表的家族背景和千丝万缕的利益牵连......
这在有些时候来说是个好处,但有些时候又是个牵绊,比如现在,就被绊住不得脱身。
傅文博完成致辞以后果然又特地过来和他交谈,让他帮忙问候华老爷子和家父家母,还称赞了两句华淇在学校如何表现好。
其实对方可能并不了解华淇本人。这些都是客套话。
华语儒突然有点累。
“哥?”傅校长已经离去,华淇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好,“你怎么了?”
其实今天他突然来学校华淇就觉得不对劲了,平日里日理万机的哥哥怎么会有时间来参加他的家长会?
果然,对方的目光散落在不知名的远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浮游不定:“今天你学期结束吧?东西明天让周叔帮你拿,我们出去转转吧。”
果然有事。
华淇点点头,心里十分担心起来,又不敢贸然提问,跟着华语儒走出去。
没想到对方是自己开车来的。
银色的宾利安静地卧在街边的停车位。
低调又奢华。
是裴决那一辆。
华淇也没问对方为什么没开自己的车。
车子一路开着,抄了几条快速路,行驶了大约40分钟,居然来到了海边。
S市临海不假,可是海边离市中心不近,平常他们是不常来的。
这会儿是寒风料峭的冬季,海边没有什么人。
大片的沙滩和三两错落的嶙峋壁石,没有海鸟,海浪却在翻涌,发出一声声忽远忽近的呼啸。
天幕是苍蓝色的,不知怎么9点多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也可能是城市大片的采光带来的光污染。
两个人影错落在沙滩上。一个走在前面,一个在后面踩着前面人走过的足迹,亦步亦趋。
华语儒走到一块快两米高的大礁石面前,停下来,攀着岩壁,两三下攀越上去,又回转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华淇,嘴角带点儿笑:“上得来吗?”
华淇扔掉手中捡起的贝壳,赌气似的往上爬,开玩笑,怎么可能爬不上去。
……
果然爬不上去……
华语儒半拉半拽,终于也把他弄了上去。
两人坐在光裸的岩顶上喘气。
“怎么突然想起来海边了?”华淇问。
“风景好呀。”对方看着远方的海天漫不经心地说。
“你心里有事。”华淇用的肯定语气,静静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你为什么突然来学校看我?”
“噗——”华语儒被弟弟的逻辑逗乐了,“我来看你自然是因为想你了,怎么变成了你说我心事叵测的理由?”
华淇有点窘,脸蛋微微红起来,就听到对方说:“不过——”
“确实有那么几件烦心的。”华语儒回过头来,睨他一眼,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怎么了?”华淇眉目叠起,心怀隐忧:“是不是之前的新闻事件还没过去? ”
“一半一半吧。”华语儒手抄起身边一块小石头,横扫着扔向远处的大海,扑通声都被海潮淹没,无声无息便被浪潮卷进了漩涡。
“董事会拿这个事情做文章,要求我引咎辞职。”
辞职?辞泰成执行董事一职?
“所以,你辞了吗?”
华语儒点点头。
“怎么会?”华淇惊讶了。做这种决定不是需要三分之二的人通过吗?董事会难道已经不在父亲和哥哥的掌控?
这么想,华淇就这么问出来了。
问完打了个喷嚏,被海风吹得一哆嗦。
华语儒帮他紧了紧外套:“石头太冷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华淇吸了吸鼻子,点头。
下去就简单多了,移到低点直接往下一跳。
华语儒先,华淇随后,踉跄的步伐被那个人的怀抱止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料到我会接着你?”华语儒调侃一下他,把他扶起来。
华淇脸红着,却没反驳。
两人又沿着静谧的海岸往前走。
华语儒离开车前换了身夹克皮衣,这会儿从皮衣里掏出一盒烟,长挑的手指挑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了。
华淇其实不太喜欢香烟的味道,却觉得哥哥抽烟的样子很好看。冷峻,没有亲近感,衬着那英俊挺拔的眉峰显露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每当这个时候就感觉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这个人是孤独而寂寞的。
他偷偷描过一张华语儒夹着香烟眼望苍穹的像,却没有告诉对方。
恋慕又珍惜,时常自己独自观赏,看得发呆,呵呵傻乐。
自己一定是中了一种毒,一种以这个人为名的毒。
“泰成董事会,被华明诚策反了一半。”华语儒停下来,华淇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他?怎么可能?”华淇想到了之前华语儒对这个人的评价:狼子野心,不择手段。
他还是不敢相信,小时候那个弱小又让人心生同情的人,那个笑着递给他一根山楂雪糕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华淇的个性其实特别容易对人心生感念,不相信好人会变坏,一件小小的恩惠也会记好多年。
“本来一切都在掌控,”华语儒苦笑了一下,“只是我没有想到,爷爷居然是站在他那边的。”
如果不是持有的百分之二十股份的爷爷临阵倒戈,他也不会在措不及防的时候输得一败涂地。不,是根本不会输。这种被信任的亲人在背后扎了一刀的感觉……
华淇意识到这句话才是今天的重点。
可是他对此也无话可说,爷爷为什么忽然站到华明诚那边呢?这其中的细节,细想无益。谁知道有什么盘根错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