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若有为难之处,还请尽快离开此地,务必不要牵涉其中。”
“此话怎讲?师哥不是遣我过来帮忙的么?”
秦黎回过头来,揖着手道:“薛公子在信中说,阁下有伤在身,此行前来是为休养。想必阁下已经知晓白马寨的遭遇,秦某无暇他顾,实在是有所怠慢,只能烦请贵客另寻去处。”
眼看秦黎又要转身离去,风青桓猛地一伸手,扳着他肩膀气冲冲地道:“我这好端端的,又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师哥跟我说,你们和参狼羌人起了争斗,我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帮衬,怎么反倒成了跑来休养寻消遣的了?”
“阁下何必多问,你我都是汉人,此番与他刀剑相向,总归也难成心甘情愿,脱了这是非地难道不好么?”
“白马羌人安居此地,这一群贼匪闯杀进来,想必也绝非善类,既是同族,更不能由着他们为非作歹,杀便杀了,何必管他。”
秦黎正要再劝,风青桓已然一个箭步脱身离去,当下无可奈何,只得紧追其后,冲入人马混杂的杀阵之中。
风青桓杀意一起,再难平复。自他在风蝉谷中习练剑法,按着薛彦的叮嘱,时时想着收势敛势,招招必要留有余地,而今身处数十人逼杀之绝境,浑然忘却过往的拘束,剑光飞走,身形闪动,瞬息万变中不敢有丝毫停滞,不曾想竟得了忘神忘我的心境,并未激发此前发作过的病症。
秦黎斩了三人,围攻的人便所剩无几,风青桓一剑挑走近百人,此时依然拼杀,渐渐地,躲在外围的人神色愈发惊慌,都不敢再近前,风青桓正对的几人自行逃了,不多时身侧空出一大片来,秦黎补身进阵,又过半盏茶光景,所剩的不多几人也尽数被杀绝。
二人脚下终于落定,喘息了良久,风青桓先回过神来问道:“就这些人了?”
秦黎此时已然身疲力竭,站得摇摇晃晃,风青桓扶着他道:“晓得止水大爷的厉害了?若是早点求我,好些弟兄都不必折了。”
被他这么一激,秦黎咳得不住,风青桓扶着他坐在地上,末了还笑道:“秦大哥怎么跟我师哥一样,没经几番折腾就要咳嗽了?”
秦黎定下心神调息,浑然不理会风青桓。
二人歇了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深,风青桓扶着秦黎走了一段,忽然开口问道:“秦大哥,你认不认识有个叫皇甫忻的姑娘?”
“你说的是三年前那个,跟她叔父一道前来的姑娘?”
“正是。”
“自从参狼羌人迁到白龙江南岸,她叔父就领她回了安定郡,至今已有两年,一直未曾见过。”
风青桓怔了怔,脸色微微泛红,“我跟她约好了,再有一个月,她一定会来。”
秦黎惊讶地道:“你跟她约好了?”
风青桓揉了揉鼻子,局促地交代了三年前约见一事,秦黎看着他认真又得意地模样,不禁笑道:“这么说来,皇甫姑娘跟你的确般配得很,到时候让首领替你们操办,肯定办得热闹红火。”
风青桓脸上立时蹿得通红,窘迫地道:“不必了,寨子里折了这么多人,应该好好祭奠一段时日,办喜事委实不太合适。”
秦黎笑了笑,回道:“尔玛寨的习俗跟汉人不同,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顾忌,天上的人看着地上的人热热闹闹,总也是开心喜庆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我见了首领,当面跟他提,保准给你办得圆满。”
风青桓的脸此时彻底红透了,连耳朵都泛紫,秦黎看着他,朗声大笑不止。
次日,风青桓跟白马羌人的酋长会了面,在秦黎的协助下,磕磕绊绊聊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风青桓以为秦黎忘记了先前允诺的,便认定此事就此揭过,不会有人再提及。不想秦黎并未食言,隔日趁着他为寨中的小辈指点武艺,独自去找首领商议操办婚宴一事。
风青桓对此毫不知情,众人紧赶慢赶地置备,等他察觉的时候,彩礼和用来宰杀的牲畜都已备齐了,再无推脱的余地。
因着风青桓此前以一己之力,击走了近百名来历不明的官兵,首领虽然跟他言语不通,但表露出的恭敬和推崇却极是诚恳。
自从在尔玛寨中被人奉为座上宾客,风青桓一时飘飘然起来,隐隐还十分期待即将到来的婚事。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日,皇甫忻却迟迟未曾现身。
喜宴的号角声响了足足三日,风青桓越发难堪,百般思量之后,趁夜在秦黎房中留了封信,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尔玛寨。
第77章 饮马长河入悲川(一)
风骊渊听到此处,被席卷而来的夜风裹得寒颤不止,薛彦转念道:“哎,我也真是糊涂,尽讲了些细碎琐事,只怕早让你听烦了,咱们先回屋,旁的事先不着急,你在我这休养几日,我与你慢讲。”
言至此时,薛彦并未讲清当年突然与风青桓分别之事,母亲皇甫忻的所作所为更是让风骊渊郁结万分,只想尽快答疑解惑,急不可耐地问询道:“前辈,既然我爹在尔玛寨并未等到我娘,那他二人后来又是如何再遇的?”
薛彦眉宇间悄然闪过一丝不悦,默了稍许才道:“当年青桓行到安定郡一带,遇到一伙劫匪欺凌过路的百姓,击退劫匪后顺道护送了他们一路,路上听一个老妇人说,要寻皇甫先生诊治一种罕见的病症,去时你母亲正好在自家药铺里抓药,由此便留了下来,直至与你娘成婚。”
风骊渊喃喃道:“这也太巧了点,说遇上就遇上了,当年阿轩——”
“阿轩,是青桓从江左带到苏门山上的那个孩子么?”
风骊渊想起薛珩此前冒充薛彦一事,不禁语塞,隔了半晌才道:“正是,后来苏门先生收他在座下,也算得上是倾囊相授了,只不过而今……”风骊渊想起薛珩此前算计的种种,心下突然焦躁起来。
薛彦察觉风骊渊神色有异,柔声道:“当年……我自作主张叛离师门,师父待这孩子这般看重,想必天资过人,足够慰藉我这不肖徒留下的遗憾了。”
“阿轩他……天资的确罕有,只是思虑偏激,不避阴邪,时至今日,连劝也劝不得,拿他没有半点法子。”
薛彦捋了捋鬓角,微微一笑道:“不必忧心,若他真是慧极之人,早有一日会掂得清孰轻孰重。”
风骊渊稍一低头,不置可否,转念又问:“说来前辈,我娘她,究竟是如何看我爹的?生来二十余年,我竟完全忆不得她的相貌,莫非她嫌弃极了我和我爹,所以才一直不愿见我?”
薛彦许是讲了太久,嗓音略有些干涩:“你娘与你爹缘分天成,全是因我起了嫌隙,怨在我当年不知好歹,不慎被人挟入赵王门下,青桓远在千里,得了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