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本田菊走出图书馆,随口提到了关于中/国的事:“在这所大学似乎也有中/国人。似乎所有人都说中/国人十分努力用功。”
沉默。在说到这个话题时,本田菊的嘴角紧绷了起来。
“中/国和日/本邻国。相邻的国家不应该互相友好吗?”
沉默。
“可以请您换个话题吗?”阿尔弗雷德没料到本田菊会这样冷冰冰地说话。
在眩目的阳光下,本田菊眯着眼,睫毛轻颤。阿尔弗雷德那时没能体会到,那其中分明有着万般的纠结苦痛。
——为什么?
然后过了一个学期,正好同样舒服的星期天下午,阿尔弗雷德约本田菊晚上去玩,居然获得了同意。他们先去喝咖啡,然后阿尔弗雷德大胆地提议说要在酒吧通宵,本田菊没有拒绝。
“奇怪。”阿尔弗雷德说。“为什么今天忽然同意了,之前我说过那么多次。”
“今天……”本田菊一面把奶精注入薄薄的咖啡杯边缘一面说。“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人,稍微有些困扰,但又很高兴。”
本田菊拿起汤匙,搅拌了几次。
“什么意思?”
“没什么。”本田菊嘴唇还一直碰着杯子边缘,想了一下说。“记起了很多本该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本田菊说着微微一笑。“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阿尔弗雷德完全摸不透本田菊的意思。他们沉默了一会。
(3)
流光倾泻的宽敞大堂在眼前呈现开来,王湾身着名贵的暗红色旗袍,光明正大地挎着本田菊的胳膊走进了会场。本田菊说王耀会来,所以就带着她一起来了。这种说法令王湾感到些许不悦,但是转念一想,她内心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待会儿大哥见到我,会是怎样难看的脸色?但当王耀真正地闯入王湾的视线时,她却笑不出来——
王耀与王京并肩走入会场,一边谈笑着一边把邀请函交给门口的请愿警。令王湾和本田菊感到意外的是,他那标志性的马尾没有了,一头利落的乌黑短发把他整张脸衬得锐气十足。他一扭头,便像是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所牵引着,与本田菊视线交错。
——原地不动或向前走,本田菊忽然在意起这短短的一秒钟。王湾把挽着本田菊胳膊肘的手顺势向前,心虚地勾住了本田菊的指尖。本田菊斜眼瞥向王湾,下意识要去挣开她的手。但就在他冰冷的指尖从王湾的手掌中滑落的前一秒,王湾又一次用力地勾紧了它们。
王耀的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的是嘲讽意味满满的单音:“呵。”在一旁的王京紧接着开口了:“这不是湾湾嘛。”王湾仿佛这才注意到王京的存在,脸色顿时更尴尬了:“京…京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几天我才到北/平,这变化简直让我吓了一大跳。”王京的尖锐目光直指本田菊,眼里满是不屑的挑衅:“……凭空冒出这么多不速之客。大街小巷都可以碰到这么多日/本人,比如…你身边这位。”
本田菊不甘示弱地迎上王京的目光,轻蔑地昂头:“请问您是……”“别装了,本田菊。都老相识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礼数。”王京冷笑道,“你还真拿北/平当你的家呢。”
“……这话说的,不知道多少外国人都会在王京先生的话下中枪呢。”本田菊的指尖悄然勾住了腰间的太刀。王耀仿佛并不在意本田菊和王京的针锋相对,他冷冰冰地直视着不知所措的王湾,他终于跨近了一步:“湾湾,这么久了,你还没想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王湾心虚地后退了一步,“什么啊……我已经,我已经决定要跟在本田身边了!”似是为了证明给王耀看一般,王湾转向本田菊,微踮脚尖,双手故作亲昵地攀上本田菊的肩头。本田菊微微晃动了身子,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抵触的冲动。他的瞳孔之中是一片昏暗的灰黑,像是深不见底的虚渊。王湾被盯得发瘆,讪讪地垂下手。
王耀与本田菊在下一秒异口同声道:“为什么……”他们一起停住了,相互之间都困惑地望着对方,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正当他们以为对方不开口时,又再一次阴差阳错地同时发声:“你……”王耀与本田菊又同时闭了口,面面相觑。
就在这极度压抑的时刻,王湾瞥见了正朝这赶来的大救星——
“啊!本田!耀!”阿尔弗雷德兴高采烈地挥着手跑至他们中间。本田菊撇撇嘴,嘴角无奈地抽动了一下:“你好,阿尔先生。”“阿尔……”王耀叹了口气,看到不远处的亚瑟正一面走向这边一面翻白眼。“你们怎么会来参加这个,咦…王湾小姐也在!”阿尔弗雷德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起来,“哦…还有王京。”阿尔弗雷德摸着下巴严肃地环顾四周,下一秒他脱口而出的问题令王耀与王京心惊肉跳:“……那个,怎么感觉都来了…弗朗西斯、亚瑟、路德他们,还有你们,就差伊万?布拉金斯基那家伙。”
王耀急忙转移话题:“阿尔你不是对美术一窍不通吗?”“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Hero可是一直见识着银行保险库里的各种精品。”阿尔弗雷德不满地挥动着手臂,陷入了毫无营养的对话中去。
本田菊无趣地扭头离去了,反正也和王耀说不上话。那个可恶的王京……他不悦地抚摸着腰间的太刀。王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自觉地被这次展出的各国美术作品吸引了目光:“都是以北/平为主题的…那是……”就在她被眼前的画作所吸引而停住脚步时,本田菊似乎也对这幅作品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卢沟晓月。”本田菊凑近了一步。
「3」
用完餐后,阿尔弗雷德把本田菊带到了他熟悉的、坐落于曼/哈/顿街区的舞厅。在入口处,本田菊为里面传出的震天音乐犹豫了一下,他歪着头想了五秒钟,说:“我没跳过舞。”“那简单。”阿尔弗雷德把他推了进去。无数的烟雾在眼前铺陈开来,这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舞厅里充满了熏天酒气,空气中飘着汗味和五颜六色的水雾。阿尔弗雷德带着本田菊,他们流汗了就坐下来喝酒、吸食致幻剂,汗不流了就再跳。灯光旋转着,他们旋转着,整个世界都随之旋转。在致幻剂和鸡尾酒的刺激下,阿尔弗雷德又一头扎入了属于他的新世界之中尽情徜徉。
闪光灯扑闪着,置身其中的本田菊,宛如存在于旧照片簿里的人。即使置身于疯狂的人群中,他却依旧那么镇静。或许他脸上也有闪过一抹疯狂的笑意,但阿尔弗雷德记不太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舞厅内的爵士乐弱了下来,阿尔弗雷德揉着朦胧睡眼寻找本田菊的身影,正好瞥见本田菊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舞厅。
阿尔弗雷德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