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离的恰是相反的方向，赵玄回头望着洛云，微勾的唇角是笑意吟吟的，但泛着丝丝水光的眼里是化不开的苦楚和疼痛，以及深深的爱恋。

洛云只回看他一眼就受不住了，蹲下身子捧着额头低低嘶吼道：“赵玄！赵玄……”

洛言满脸泪痕地靠在转角的墙面上，紧紧捂着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从前有多厌烦那两人的腻歪，现在就有多想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脚步沉重地走出大门，洛言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忽觉“啪嗒”一大滴雨砸在他眉心中央。

听说人在难过的时候，连老天也会很应景。

他涩笑着伸手去接，一把撑开的黑色雨伞却平移到他头顶上挡住大半视线。

白泷心酸唤道：“言哥。”

洛言盯着黑色的伞骨，慢慢咧唇道：“我明明失去了珍视的人，但是却哭不出来。”

“我们都还在，一定会帮你度过难关的。”

洛言转头看去——恰是白泷、庞梓和庞黎三个人。

“谢谢。”他应道，而后迈出伞下，步入雨中。

被庞黎半搂在怀里的庞梓挣出身子叫道：“言哥，你去哪儿？！”

“回家。”

“你家已经被查封了！”

“我知道。我是指小兮的公寓。”洛言回头笑了笑，被雨水浇湿的发丝湿漉漉贴在额上，他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以免雨水滴落进眸子里。

庞黎拽住要跑出伞下的庞梓，对着洛言沉声道：“在哪儿？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泷追上前道：“那你把伞拿上！”

洛言悲凉哀求道：“聋子，别管我了，好吗？”

庞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金卡，沉声道：“洛言，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卡里有十万块，算是借你的。密码是崽崽的生日。”

庞梓气道：“什么借？！”

洛言伸手接过，点头谢道：“好，我一定会还的。”

他把卡揣进裤兜，顶着滂沱的大雨跑开。

凌晨时刻才回到402的洛言惊讶又惊喜地发现门口歪斜的地毯被摆正了！

这是不是说明......

他屏住气息，慢慢转动开门，一眼就望见背对着站在茶几旁边的那个人。

“小兮？！你回来了？！”

陈兮转过身子，沉静如水地回望他道：“嗯。”

洛言含着泪扑抱过去，却被陈兮轻飘飘闪身避开，他眨了眨眼，委屈巴巴道：“小兮~我很想你~”

“嗯。”

“你想我吗？”

“嗯。”

“真的吗？！”

“嗯。”

“想我什么？”

“不重要。”

从前的陈兮是不温不热的，现在的他却是极致的冷漠。

洛言抿了抿唇，心酸又无奈地涩笑道：“小兮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走的。”

“洛言，我很累。”陈兮叹着气道：“你看上去也很累，快洗了睡吧。”

“小兮~我求求你~别这样好吗？你心里有气的话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不要不理睬我......”

“我没气。”

洛言胸口闷疼得厉害，他攥着衣角蹲下身子，抱膝啜泣道：“还说没有？你已经准备抛弃我了吧？”

陈兮也慢慢蹲下身子，四目对视后，面色冷然地摇了摇头。

洛言正欣喜地想问什么，便听他冷声接话道：“我是回来收拾东西的，顺便告诉你一声，高二开始我出国念书，跟我父母在一起。”

“你说、什么？”洛言扯了扯嘴角，明明眼泪直流，却疯笑出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不算是抛弃我？这还不算？！”

陈兮顿声道：“我没有分手的意思。”

“呵、是吗？打算顶个空壳名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陈兮，你这样还不如直接甩了我！”

“你过激了。”

“是！我激动——因为我想知道你什么态度！洛家出了事，所以我连夜赶回国内，不带上你一起是因为不想牵连到你！小兮~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一次呢？”

“你觉得我是为这个不愉？”

“难道不是吗？”

陈兮沉默片刻，终是温声叹道：“你说得没错，对于你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的事，我确实生气过，可那是当时，现在已经不气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不想耽误你。如果我还在这里，你会受到影响。”

“什么意思？难道你走我就不受影响吗？”

陈兮仿佛争论不过他了，站起身道：“我去意已决。”

“不准走！”洛言恶狠狠咬住唇，翻身而起将陈兮扑倒在沙发上，一手强按住他的肩膀，一手用力拽扯撕破他的上衣。

☆、成长

“啊！”被洛言咬住的一瞬，陈兮几乎是瞬发式叫出了声。

洛言皱着眉用力咬出深深的牙印，甚至感觉到一丝血腥气在口腔里飘散开来。

陈兮疼得拽扯住他的头发，拼了命想推开。

然而洛言任他如何叫唤，只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手口并用，又是咬又是撕衣服的，就是不肯停，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片刻后，被扒下裤子的陈兮惊怒道：“洛言！住手！你疯了吗？！”

洛言边哭边开始扩弓长，好像完全听不到陈兮的惊叫，触到某一点后，陈兮声音极细地“嗯啊”了一声，洛言这才猛然回神，流着泪怔住动作，继而用尚且干净的左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抱住头退开，叫道：“小兮！小兮！抱歉！你走吧！你也走吧！”

陈兮喘着气靠坐在沙发上，穿好衣裤平复情绪。

洛言抱膝瘫坐在地上，好半晌，抬起脸，泪眼婆娑，悲凉哽咽道：“分手吧。”

才压下的躁郁复而涌上，陈兮偏头与他对视，微微眯着眼道：“你说什么？”

“已经听见了吧？还问什么呢？”

“我不同意。”

“那么你就别走。”洛言抽泣着指向大门道：“你只要踏出这里一步，我就放弃。”

“出门也不允许？”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陈兮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沉默。

“我幻想了那么多美好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呢。”洛言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凉薄道：“小兮，我很爱你，但也很不敢爱你。你从来都是温润如水的，以致于我猜不透你，一直小心翼翼地围在你身边，到如今，我得说了——也许是因为你爱我，但爱得不够深吧，所以我才会受这么重的情伤。”

陈兮仍旧沉默。

“你连反驳我一下都不愿意。陈兮，我现在真的好想死。”洛言盖住眼睛，哑然失笑